果然,那白鬍子老頭只顧著擋下宋欣悅差點杵到他鼻孔裡的那隻鳥腿,一時還真沒顧得上追究她這私自離家的錯。就在這時,宋老爺的身後又來人了。來是的一串三頂青篷小轎。那轎子才剛一落下,一個甚是富態的婦人就從轎子裡撲了出來,摟著宋欣悅就是一陣“心肝肉”地亂叫。宋欣悅無奈地叫了那婦人一聲“娘”,正準備把家人引薦給雷家姐弟時,那後面兩頂轎子也落了地。一個看著年紀比她略大個幾歲的女孩哭哭啼啼地從轎子裡撲出來,一把拉著宋欣悅的衣袖,大哭道:“你可嚇死我了,你若有個好歹,我就不活了……”
婦人聽到那女孩的話,哭聲不禁跟著更大了幾分,偏又捨不得打女兒,便回手在那個年紀略大些的女孩身上拍了兩記,罵道:“怎麼不看牢了妹妹……”
這裡一家人哭成一團,那裡雷寅雙看西洋景似地看得那叫一個帶勁兒。只是,她愛看熱鬧,小兔可不愛湊這個熱鬧。且小兔心眼兒多,想著那個少年就已經是這麼蠻橫了,萬一叫宋欣悅的家長再蠻橫起來,怕是他倆就難脫身了。於是小兔悄悄一扯小老虎的胳膊,就這麼拉著她退回林子裡,從旁邊的小道繞了過去。
等宋欣悅安撫了母親和庶姐,再回頭來找雷家姐弟時,哪還有個人影……
*·*·*
此時太陽已經掛在了西山頂上,通往江河鎮的小道上,一高一矮兩個孩子手拉著手的緩慢走著。西天的彩霞映在他們背後,在地上投照出兩道長長的人影。
小兔看看地上比自己高了一小截的小老虎,便悄悄往前進了一步,於是地上的兩個人影便一般高了。
拉著小兔爪子的小老虎見小兔走到了自己前面,便又把他拉回身邊,嘆著氣道:“宋欣悅她娘抱著她哭的樣子,就好像她真受了多大的罪一樣。”又感慨道:“有孃的孩子就是不一樣。”
她頓了頓,回頭看著小兔道:“你真一點都想不起來你爹你娘?”
小兔搖搖頭,道:“隱約覺得,我應該是沒孃的。”
“啊……”小老虎嘆了口氣,立時接受了他的說法,道:“書裡都說,有後娘就有後爹,怕是你爹待你也不好,不然哪能這麼久了,都不來找你……”說到這裡,她才後知後覺這話題有點傷人,便伸著胳膊摟住小兔的脖子。
小兔往她胳膊上蹭了蹭,道:“想來應該是他們待我不好,所以我才不記得他們的。不過沒關係,我有你們。”
這句話,卻是叫雷寅雙又想起小兔的孤僻來,不禁歪頭看著他一陣沉思。
小兔道:“那個宋欣悅,以後你還是別跟她走太近了。”
“為什麼?”雷寅雙一愣。以姚爺的話說,她對人一向有種野獸般的直覺,好與不好的,她天生就能感覺得出來。而她對那個宋欣悅感覺挺好的,覺得這應該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小兔微擰著眉道:“她心眼兒忒多了,你心眼兒實,我怕你吃虧。”
“是嗎?”雷寅雙歪頭想了想,道:“她那應該不叫心眼兒多吧,她對我倆都沒有耍心眼兒啊。不過我看她確實挺會做人的,什麼話該說,什麼話該怎麼說,小小年紀就一套一套的,一點都不像三姐,說話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小兔道:“我倒寧願跟三姐呆在一起。”——至少三姐不會像那個宋欣悅那樣黏著雷寅雙,把小老虎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去。
雷寅雙扭頭看看小兔,忽然道:“你不提我還真沒注意到,現在想想,好像我還真沒見三姐怎麼挑過你的刺兒呢。我、小靜姐姐、健哥、板牙,我們幾個誰沒叫她挑剔過?可我卻想不起來她有挑你刺兒的時候。”
確實,小兔很少挨三姐的挑刺兒。
小兔沒吱聲。
小老虎卻一下子就找到了原因,摟著小兔的肩道:“仔細想想,好像你跟三姐就沒說過幾句話。便是說話的時候,也是極簡短的。”
小兔踢著地上的石子道:“跟她說話累。一句話得想上好幾遍,沒個漏洞才能說出口的。”
雷寅雙看看他,“噗”地就笑開了。她正要取笑他時,那賀貨郎擔著擔子從岔道上過來了,打趣著他倆道:“背後一看,還當是誰家小哥兒倆,原來是你們小兩口。這是去哪裡打鳥了?”他看著小兔手上提著的那串鳥兒笑道。
一開始鎮上人取笑雷寅雙從河裡替自己撈了個童養女婿回來時,雷寅雙並不怎麼樂意。後來還是小兔支了招,說是她越在意,別人就越會拿這個跟她開玩笑。於是雷寅雙就依著小兔的主意,反其道而行,再被人取笑時,她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