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若是說給別人聽,或許會覺得雷寅雙的話有些驚世駭俗,石慧則因著她的遭遇而早就對婚姻一事冷了心腸的,卻是“噗嗤”一笑,湊到雷寅雙的耳旁笑道:“虧你怎麼想得到的。我原也有這種感覺,偏不知道怎麼拿話形容,倒是你一針見血了。”
雷寅雙看看她,問道:“你那件事,可有什麼進展沒?”她問的是石慧家裡要給她跟江葦青聯姻之事。
石慧端著酒杯冷冷笑道:“‘待價而沽’的何止我們女兒家。聽說他父親也還在挑選著。人嘛,總想以最低的價,買最好的貨。”
雷寅雙忍不住回頭看向江葦青。
坐在上首處的江葦青正將手肘擱在膝上,舉著酒杯默默看著她。隔著一道淺渠,馬鈴兒和他相對而坐。不過,這會兒馬鈴兒正跟坐在江葦青身旁的鄭霖說著話,而鄭霖的眼,則也跟江葦青一樣,落在雷寅雙的身上。
馬鈴兒身旁的一個女孩舉起酒杯,似乎是在向江葦青和鄭霖敬酒。鄭霖瞟了那女孩一眼,動作很是颯爽地衝著那女孩推了推手裡的酒杯,然後一飲而盡。江葦青則跟沒聽到似的,只自顧自地端著酒杯看著雷寅雙的方向,叫那敬酒的女孩一陣下不來臺。直到鄭霖看不下去,伸手推了江葦青一下,他這才跟剛回過神來似的,敷衍地衝那女孩抬了抬手,然而也只是微抿了一口酒水而已。
看似樂呵呵地坐在流觴亭裡的太后見了,那眼眸不由沉了一沉,又順著江葦青的眼看了雷寅雙一眼。
此時雷寅雙已經從上首收回了視線,因為石慧正跟她說著:“我不知道你倆是怎麼回事,不過我勸著你少往他身上放些心。這種事,不是說你和他願意就能成事的,萬一不成事,將來你要如何?你這裡要死要活,他還不是該娶誰娶誰。”
頓時,雷寅雙那豐富的想像力便猜著,只怕石慧那個早亡的姑媽,當初是有意中人的了。
她想了想,道:“我信他。”見石慧不滿地拿眼瞪著她,她又笑道:“便是最後我倆真沒那個緣份也沒什麼,只要他不變心,我總還是我。”
“他若變心了呢?”石慧道。
雷寅雙默了一默,想像著那種情況,想像著太后或者他父親給他另結了親事,而他因無力反抗順從了……她忽地一笑,端著酒盞碰了一下石慧手裡的酒杯,道:“他若無心我便休。便是他變了,我還是我,不過是收回放在他身上的心罷了。”
石慧橫她一眼,道:“你現在說得輕巧,只怕你將來做不到。”
雷寅雙搖了搖頭,笑道:“我相信我能做得到。因為,我心裡不止只有他,我還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還有我自己的一方天地。他不是,也不會成為我的全部,便是放在他身上的心落了空,也不過是暫時缺了一塊而已……”
說到這裡,她忽地一頓。便如她所說的,就算如今她和江葦青情投意合,她也從來沒有把江葦青當作一個不可或缺的東西,就像她所說的,萬一將來江葦青變心了,她可能會傷心,會難過,甚至會覺得被辜負了,但她相信自己是絕對不可能為了他要死要活的。可……
江葦青呢?
她扭回頭,隔著人群看向江葦青。
他總說他只有她。聽多了這句話,她漸漸也就只當這是一句情話而已。可如今回頭細想想,她忽然發現,只怕這死心眼兒的孩子心裡還真的只有她……
忽然間,雷寅雙覺得,其實她從來沒有好好回應過江葦青。她對他,多少帶著幾分輕慢之心的,因為她知道,他的心全在她這裡……
這般想著,一向總講究著個公平的雷寅雙只覺得渾身一陣不自在,且心裡也替江葦青一陣默默地心疼。
“你倆在說什麼悄悄話呢?”
忽然,對面傳來蘇琰的聲音。
雷寅雙抬頭,見蘇琰衝著她舉起酒杯,她便也舉起酒杯,隔著淺渠和他對飲了一杯。她卻是不知道,她這裡和蘇琰對飲的這杯酒,竟是在江葦青的腹內化作了一罈酸醋。
當流觴在馬鈴兒身旁停住時,那馬鈴兒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忙悄悄往旁邊移去。偏那內侍已經從渠中撈起了流觴杯,遞到了她的面前。
太后見了,對坐在身旁的臨安長公主哈哈笑道:“沒想到竟是鈴兒中了。”又對馬鈴兒道,“我知道你擅琴,逸哥兒擅笛子,不如你倆合奏一曲如何?”
太后這舉動,顯然是在公然做媒了。頓時,所有人的眼全都落到了馬鈴兒和江葦青的身上。
☆、第131章 ·做媒
第一百二十四章·做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