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兩國的商賈外,其實臨近諸國的商賈差不多也來了,一時間天南海北各種口音夾雜,甚是熱鬧。
劉佩趕赴道了邊境,已經換穿了正式的禮服,在開市時,登上高臺點燃手指粗的長香後,再與韓國的公子一起鳴鑼,以示開市。
姜秀潤與哥哥在梁國侍衛的監視下,也在一旁觀禮。
原本一切進行得甚是順利。可是就在劉佩上香時,突然有人朝著高臺上的劉佩射去一箭。
為了防範有人行刺,這高臺與人群其實隔離的甚遠,一邊的箭矢要跟不再射程之內,而且就算勉強一試,那箭也會失了準頭,效力大減。
可是那梁國侍衛猝不及防的一箭,卻帶著哨音,一聽就是罕見的重石弩發出來的,這樣的箭矢,威力驚人。
劉佩就在這樣的情況下,被狠狠射中,啊呀一聲栽倒下高臺。
那一刻,高臺之下全亂了套。而姜秀潤身處的偏臺,人們也全慌了神,到處都有人在喊:“抓刺客!一時場面混亂極了。
姜秀潤拉著哥哥的手,突然從偏臺一旁溜了下來。
而淺兒與英兒也緊緊跟隨,雖然有侍衛發現了姜氏兄弟想要溜走,可還沒來得及大喊,就被淺兒一下子給敲暈了。
姜秀潤方才在來集市時,便看準備河岸碼頭,於是順著混亂的人群便擠擠攘攘來到了碼頭邊,斬斷繩子,跳到了一艘小船上。
沒想到,這一路竟然是這般順暢,沒有一會的功夫,便順著河流飄到了主河道。
再往前,是一片蘆葦蕩。
姜秀潤知道過了蘆葦蕩,就算是徹底回到了燕國的地盤了,接下來該如何逃亡,便要上了岸再議了。
可是就在入了蘆葦蕩後,小船來到一處轉彎的河道。
幾隻漆黑的重木大船將那可憐兮兮的小船圍得水洩不通。
姜秀潤立在船上四處看,雖然船上的那些彪形大漢,她大部分都叫不上名字,可是她分明記得自己在太子府內外,曾經見過這些人……
就在這時,最大的黑船船艙裡,傳來一陣清冷的聲音:“孤的少傅大人,這一趟,玩得可還盡興?”
那一刻,冷風襲來,姜秀潤的心內也是一冷——她萬萬沒有想到,鳳離梧能帶著太子府的精幹侍衛,親自追了過來。
當淺兒還想反抗,可是幾十只長鉤過來,套住了她的頭,若敢妄動,必定要勾下她的頭顱。
姜秀潤也被拖拽上了大船,一直被推入太子所在的船艙之中。
多日不見,鳳離梧還是那般俊美如斯。
只是那臉頰更顯刀鋒般的清瘦,眉眼間的陰鬱仿若被濃墨厚厚渲染了一番。
而那兩隻利眸,從姜秀潤進來那一刻起,便死死地盯著她,彷彿帶了鉤子,扎入她的血肉之中。
那一刻,在觀刑臺聞到的血腥味似乎又蔓延在了鼻息之間。姜秀潤甚至可以想象自己與兄長齊齊跪在刑臺上被砍頭示眾的樣子……
姜秀潤力持鎮定,卻覺得自己無論怎麼辯駁,都是一死,乾脆也不說話,緊閉著嘴唇。
鳳離梧看他一副死鴨子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那萬里冰封的臉上,倒是露出了一絲冷笑:“君不是挺能說的嗎?先前在劉佩的面前,滔滔若江河,怎麼到了孤這裡,就一句都不剩了?莫不是因為孤不是他那樣的有道明君,不值得君開口一言?”
聽他這話,彷彿自己昨日在梁國大營的言語,盡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姜秀潤將心一橫,最後一搏道:“殿下乃心如明鏡之人,豈是劉佩那種偏聽奉承之人?我心知罪責難逃,該如何判罰,殿下心內一定有了計量。”
鳳離梧聽了這話,倒是笑了,只是那笑,比冷著臉都看著��恕�
他終於站起身來走了過去。伸出長指抬起了少年的臉兒,冷冷問道:“為何要逃?”
姜秀潤想到自己這麼久的籌謀功虧一簣,眼角也是止不住的溼潤道:“那日聽聞波國質女產子……我怎麼能不心懷恐懼,唯恐成為魏國質子那般的刀下亡魂,於是便跑了……”
她話說到了一半,卻發現太子慢慢轉到了她的身後,單手猛地拎起了她,一隻大手鉗住了她的脖子,似乎下一刻,便要捏死她。
姜秀潤的心慢慢縮緊,等待著死亡再次降臨的那一刻。
只是她並不知,一臉肅殺的鳳離梧正伏在她的脖頸旁,略顯貪婪地嗅聞著少年身上散發的香甜氣息——這些日子來,他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這麼好好地呼吸,好好的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