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知事擺著頭:“我和其他同事都有背景不同,能夠進通政司,也是花了些銀子的。其實,就算是保住了通政司的職位,靠這點俸祿,還怎麼給兩個孩兒娶親?婚期不等人,總不可能叫孩兒們都怪我吧?”
蘇木聽他說得悲傷,心中也是一陣難過。就一衝動:“老翁,不就是兩個孩兒的婚事,和一些彩禮而已。要不,咱們幾個同任湊湊,總歸要讓嫂子滿意,”
財富這種東西,自從有了發展銀行的那個金礦之後,對於蘇木來說不過是一個數字遊戲。他已經很久沒有去關心了,據小蝶說,現在她手頭大概還有三十多萬兩現銀,都存在銀行裡面。
而且,張永那個賭場每月還有不少的進項。
翁大人兩個兒子的婚事和彩禮錢加一起,也不過百兩出頭吧?
老翁這人不錯,借點給他就是。至於還不還,什麼時候還,倒是無妨,君子有通財之誼。
翁知事苦笑:“這個時候了,哪裡還能麻煩大家。再說,同任們有多少家底子,我還不清楚。大凡有這辦法,早就走了門子,去地方上補了肥缺,怎會窩在通政司這種清水衙門。”
蘇木:“老翁,銀子我倒是不缺。”
大約是喝多了酒,翁知事酒意上來了,指著蘇木的領口上累累的補丁大笑:“子喬,你會有銀子嗎,有銀子還潦倒至此?”
蘇木啞口無言,這事還真沒辦法解釋:“老翁,考學可是一輩子的事情,你要好生斟酌啊?”
“一輩子,一輩子,對我翁某人來說是一輩子。可結親成家,對孩兒們來說,也是一輩子。若我不來京城,老實呆在河南老家。咱們翁家早就是名門大族了,他們也是富家公子,是我這個當爹的對不起他們啊!”
“老翁,你再好好想想,別衝動。”
翁知事一口將碗裡的米酒喝乾,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只一拱手,就大步走了出去。
第二日,蘇木休沐,沒有去通政司。
一整天時間,想起翁知事昨天吃酒時的淚光漣漣,蘇木心中就異常難過。
想了想,就問小蝶要了兩百兩銀子的鹽票,揣進懷裡,準備等明日見了翁知事,就將鹽票借給他。
蘇木心中也是自責:我蘇木裝窮,那是為了融入這個小集體,是懷了私心的。可可以裝窮,卻不是君子之道。會試乃是關係到翁知事一輩子的大事。
這段時間,翁大人複習不可謂不刻苦,看得出來,他有著強烈的進取心。
如果因為經濟上的原因放棄了,翁知事心中也不知道難過成什麼樣子。
罷了,明日見了翁大人,索性將事情說快,務必要讓他接了鹽票,去科舉場上試一試,如此,才算不辜負這兩月的辛勞苦讀。
休息了一天,等蘇木回到經歷廳的時候,卻發現翁知事的位置空著。
蘇木忍不住問:“翁大人怎麼沒來,今天好象沒輪到他休沐吧?”
牛知事插嘴:“已經回去了。”
蘇木大驚:“什麼回去了?”
牛知事:“翁大人昨天一大早就來皇城向吏部遞了辭呈,帶著老婆孩子回河南老家去了。”
牛知事性子急,又欺老翁人厚道,經常欺負人家。現在翁知事走了,他心中卻是一酸,忍不住紅了眼圈。
其他人想到翁知事平日間的好處,也都默默地低下頭去。
“哎喲,這個老翁怎麼這麼急,不參加春闈了?”蘇木驚叫一聲,拔腿就要朝外面走:“我去追他回來。”
這個時候,段炅正好走進來,冷笑一聲道:“追什麼追,翁知事昨天一大早就坐船沿大運河南下,現在只怕已經出了順天府的地界了。人窮不要緊,卻不能為了稻梁謀而放棄自己的理想,墮了心志。所謂,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休息。若說起窮,誰不窮。怕丟了官職,就別去報名考試啊。反正段某人是鐵了心要考的,大不了不幹這個知事就是了。”
蘇木一呆,頹喪地坐到椅子上。
牛知事聽段炅說得難聽,喝道:“段大人,老翁對咱們可不錯啊!他放棄春闈自有他的苦衷,你說這些做甚?”
段炅繼續冷笑:“有的人天生就沒有志氣,怎麼還不興人說了?”
“你!”牛知事怒叫一聲躍起來,其他人忙將他拉住,勸道:“牛大人算了,算了。”
段炅不屑地笑了一聲,自坐回座位,拿起一本時文集悠然地讀了起來:“牛大人有心和我鬥氣,還不如多將心思放在科舉上面。”
翁知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