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去告訴小姐一聲,老爺要回來了。”又對另一個大丫鬟道,“錦娘,把西廂房收拾一下,有客要來。”說完心下又是一黯,家中沒個男主人,許多采買之事都不方便,人手是愈發不夠了。
書院的學生夫子們都沒等到沈灼然,他悄悄帶著小弟子,直接回到了自己闊別多年的家宅。近鄉情更怯,望著家門,沈灼然心下十分複雜。
一棉白衣衫的少年縱馬到得沈灼然車邊打斷了他的發呆,“老師,叫吳叔去叩門吧?”正是謝文純。三年過去他已有了少年的模樣,常年在外奔波也沒把面板曬黑,只是神氣之間不見了稚氣,身上穿戴不過是普通的衣物,正值變聲器,嗓子還有些低沉。
“嗯?好。”沈灼然說著,走下馬車,很快的就有人應門,“老爺,您回來了!”
沈灼然見是老管家,心下也是激動,“是,我回來了,這麼多年,辛苦你了!”
老管家敞開家門,抹了抹眼淚道,“不辛苦,不辛苦,老爺回來了就好……”說著,叫小廝去通知夫人。
當先跑出來的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說話間有些痴傻,“嘻,你是誰?怎麼來我家了!”
沈灼然見自己的小兒子,心中酸楚,“寶山,我是你爹啊!”
沈寶山唆著手指,“我爹不回家的!你別騙我了!”
不提沈灼然心中愧疚,謝文純在旁邊看到這個自己少時的朋友,心下也是複雜。“寶山,我是謝文純,你還記得我麼?”
“小純子,我記得你!前些天,我們不還一起玩麼?噫,你是來我家看我了嗎?”沈寶山欣喜,拉過謝文純的手道。“幾日不見,你怎麼長高了這麼多?”
謝文純心知這是沈寶山至今的記憶仍停留在八歲,之前他們書信往來,沈寶山雖有印象卻沒有時間的概念,心下憐憫,勉強笑道,“是我啊,我來看你了,你高不高興?我還給你帶了禮物,一會兒給你看。”
沈夫人在後宅得了信,謝文純是相公的學生,且不過十三歲,也顧不得避嫌,迎到前院,見到相公越發黑瘦,忍不住流下淚來。
沈灼然本來對妻子還有些陌生,這一哭卻真切有了歸家的感覺,道,“夫人,這樣歡喜團圓的日子,就不要哭了。這就是我提過的我的弟子文純了。”
謝文純上前見禮,“師母。”
沈夫人不好意思啊的擦乾眼淚,道,“好俊俏的孩子,文純,來了這裡就當自己家,可不要多禮。”
沈寶山在旁插言道,“娘,娘,可以吃飯了麼?”
沈夫人對這個兒子平時頗為縱容,見兒子痴傻心中難過,“走吧。”謝文純的小書童濯香自有人帶著去安置謝文純的行李…………不過一箱,大半裝著書籍。
謝文純不算外人,沈夫人也就和他們一道坐了,她對自己丈夫雖又怨又念,到底有些生疏,一個勁的勸謝文純多吃些。沈寶山在旁吃一會兒玩一會兒,也自得其樂。用完飯,沈灼然對謝文純道,“文純,先去你的院子安置一下吧,明日我們去書院。”
此時天色已不算早,謝文純於是拜別老師和師母,回房去了…………沈寶山也粘了上來。一路上沈寶山還問道,“剛剛聽娘和……父親,說,你們去了好多地方,那你弄清楚孔明燈是怎麼回事了麼?”
謝文純被問得一愣,隨即想起當年分別時說的話來,鼻子一酸顯些流下淚來,他這三年可說過得十分“顛覆”,不過這孔明燈的原理麼,他還真的從多寶閣掌櫃的那明白了,當下給沈寶山解釋了一番。
沈寶山喜道,“小純子,你懂得真多!我真喜歡你!”
謝文純倒很有耐心,與沈寶山又似模似樣的對了會兒話,沈夫人就差人來叫沈寶山回去了。沈寶山戀戀不捨的拿著謝文純送他的掛玉離去,謝文純總算鬆了一口氣,見濯香又給自己添了茶水,笑道,“你也累了罷?今日不用伺候了,早些歇息吧。”
濯香比謝文純小上一歲,模樣也是極好的,嘴裡卻脆生生的大膽的很,“那可不行,我已打了水,少爺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可得好好洗一番。還有,我剛剛去了一趟衣服鋪子,買了幾套成衣,少爺過下眼,明日就去書院住了,一應都得備好才行……”
謝文純聽這小書童又要開始嘮叨,忙打住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濯香,你先去用些飯吧,我自己洗就行。”他聽小書童做了這麼多事,怕是還沒時間用飯。
“好吧,少爺!”濯香心中有點感動,他和謝文純相伴幾年,感情已不似尋常主僕,當下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