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看得透,不感嘆,只道:“那就借你吉言吧。”
兩人看完了南城門,也沒往城裡去,這又說著閒話回去了營地。營地裡女人們這會兒都自由些,不比之前被各樣事情壓得喘不過氣。雖趕了五六個月的路,面上都有疲累傷勞,但眼睛比以前要有光彩得多。晚上吃了晚飯,也都各處轉了一圈去。這會兒回來在帳篷裡,只梳洗罷躺著閒話。
姜黎和阿香回打了帳門進帳篷,也便梳洗一番躺下。這會兒可算是安下心來了,只要沒有戰事,她們就能一直安安順順在這裡呆下去。況這會兒她們的境遇又比從前好很多,沒事兒的時候能隨意出營去,這會兒便都在商量,明兒誰去城裡逛逛,後兒又誰去。自然是不能一股腦兒都走掉的,只能分著趟兒。
姜黎躺在床上不說話,只聽她們絮叨。她心裡也有打算,是明兒還是後兒去城裡。雖然有很多東西不想去面對,不想見到以前認識的任何一個人,但總還是要去問些訊息的。既都回來了,自然不能再隨波逐流。不管自己能做到什麼樣,都得去做。否則哪一日她死了,真個沒臉去見她爹孃。
阿香聽著人說了一氣,尤聽蘇煙絡說城裡哪裡好玩,心裡癢癢,便開口問姜黎:“咱們什麼時候進去玩玩?你帶我逛逛,我對這裡一點兒不熟,怕走丟咯。”
姜黎從自己的思緒裡回過神來,轉身看向阿香,“你想什麼時候去?”
阿香想了想,“先將養兩日吧,這會兒臉色太難看了。等養得氣血足些,進去也能逛得久一些。等她們都去過,留著咱們最後去。”
姜黎沒什麼異議,只點了點頭,“嗯。”
這就順著阿香的意了,姜黎不再特意去想進城的事情。她這會兒又想什麼呢,想自己家那被罰沒了的宅子,這會兒不知又賞給了誰家去。想當時家裡被抄那日的頭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那時到姜府宅子裡的不過一道聖旨,說是姜家攛掇五殿下謀反,而後禁軍查抄宅院,捕抓府上所有人。
在那之後的幾日內,便是姜家的煉獄。姜家主僕所有人在內,無一逃過此難。姜黎的爹,在前一晚謀反的時候就死在了亂刀之下,連與家裡人最後一面也未見得。姜黎的娘,在牢房裡撞死了。還有些哥嫂妹妹們,也都是病的病,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到現在還活著的,姜黎不知道,除了自己還有沒有別人。
姜黎想得正出神,旁邊阿香忽碰了她一下,拉回她的思緒來,看著她問:“叫你好幾聲兒了,這麼近聽不到?想什麼呢,想沈將軍?”
姜黎還沒全然抽離思緒,愣著樣子搖了下頭,“沒……沒有。”
“有什麼可掩飾的呀?”阿香沒出聲,倒是那蘇煙絡又揚著聲音說話,“你想他也是人之常情,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們都知道,你這會兒擔心得很。這回到京城了,沈將軍得皇上賞識了,這以後就是有頭有臉的人了。他也二十有二了罷,在這年頭,哪有他這麼大還不娶親的?之前不娶麼,可能是因為前程未定。這會兒可算上道兒了,家裡必然不會還叫他單著。這一回去,就得有其他女人蹦出來。甭管小妾也好,正妻也罷,都要跟我們阿離分一個沈將軍。想想之前,那沈將軍是咱阿離一個人的。換了我,我也高興不起來。”
姜黎原沒想這事,被蘇煙絡這麼一說,又不自覺開始在意起來。她說得沒錯,便是一時定不下婚約來,沈家人也不會讓沈翼就這麼單著,一定會先為他收幾房小妾。不管怎麼樣,都逃不掉要和其他女人分享他一個男人這事兒。姜黎覺得自己不該在意這事兒,可一想起來又忍不住覺得心堵。這會兒也不躺著了,忽起身拉了衣衫套上,趿上鞋搬個小杌子去帳前坐著去了。
阿香瞧著她無聲地打帳門出去,便啐蘇煙絡嘴碎,“說這些做什麼?正妻在哪裡呢,小妾又在哪裡呢,非說出來攪人興致。到時有了,再說到時的話,你不懂麼?”
“好心當成驢肝肺。”蘇煙絡歪起頭嘆口氣,“早早兒跟她說,讓她早些想明白,有什麼不好?男人啊,喜歡女人耍小性子吃醋,當那是情趣,但可不喜歡醋王。若因為這事兒,天天吊著臉兒給男人看,哪個男人都不會喜歡的。說醒了她,別拿這事兒往心上擱,是為她好呢。”
阿香嚥了口氣,沒再理會她,也披了件衣裳往帳外去了。到姜黎旁邊屈膝半蹲下,仰頭看著她道:“你別拿蘇煙絡的話往心裡去,不值當。我相信,沈將軍不是那樣的人。”
姜黎伸手捏住阿香的手,擱在手裡捏,一面捏一面說:“你莫這麼小心哄我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想得明白。蘇煙絡說得沒錯,沈翼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