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胖子抿唇,半晌道:“你怎麼做都有你的道理,我們不問。”
沈翼聽他這麼說,心裡越發覺得愧疚。這些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那裡還有他的爹孃哥嫂,還有八歲的虎哥兒,三歲的雲姐兒。所有的這些,並不比他對姜黎的感情輕什麼。很沉重,沉重到他幾乎承受不了,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他吃酒吃得猛,吃下一罈後便任事不知,趴在案上睡著了過去。他許久不曾好好睡過一覺,這一覺卻睡得很沉,沉到一個夢都沒有。
第72章 矛盾
如意在出了京城快馬一日的路程處帶著姜黎的話回了京城南郊軍營,馬車晃過去要十二個時辰左右,而騎馬急跑回來,也不過就用了小一半的時間。她和護衛中的一人,臨夜而行,在次日清晨太陽正要初升的時候回到了軍營。回來後也管不及別的,直接便去了沈翼的帳篷裡。但瞧他人不在,便站在一側等著。
原沈翼在李胖子帳裡吃多了酒,難得踏實地睡上一覺,這會兒還在李胖子帳裡睡著。李胖子顧念他勞累不堪,也沒有在清早的時候叫起他,只自個兒穿戴了一番往場地上練兵去。他們的一等軍三千人,經過高強度的訓練至今,已經是異常精壯計程車兵。本就是刀尖兒上舔過血活下來的,又得這般冬夏無阻的苦練,早不是一開始尚有些懶散的人了。
沈翼便在李胖子帳裡一直睡到晌午時分,睜眼出帳的時候只覺陽光刺眼。頭還有些發重,只甩兩下,便自己拎了水往帳裡去。然剛一進帳就瞧見如意在門邊上站著,見他回來連忙施了一禮,叫他,“二爺。”
沈翼看到她便放下了手裡的木桶,微微蹙眉,看著她問:“你怎麼回來了?阿離呢?”
“二爺不用擔心,阿離姐姐安全的。”如意接下他手裡的木桶,幫她兌水給他梳洗,但不耽擱時間,繼續說:“阿離姐姐讓我回來,是有話要我帶給二爺。她說如果壽王要拉攏您,請您務必要答應壽王的要求,不必心裡有愧。她說姜家已經沒了,就算讓世人知道了真相,也毫無意義。”
沈翼自個兒拿青巖洗了牙口,這會兒去到魚洗邊,看著裡頭微微晃盪的清水,照得他五官很是清晰。他便看著水中的自己,低聲問了句:“她猜到了?”
“嗯。”如意點頭,“所有的事奴才也都知道了,也想勸二爺一勸,這事實在冒險,不如投了壽王。我相信,阿離姐姐是真心的。”
“如果我投了壽王,那我還有什麼臉面再見她?”沈翼說罷抄起水來洗臉。
如意微微低著頭,小聲回他的話,“那就不要再見了。”說罷了稍稍抬眼看沈翼的臉色,而後又接一句更小聲的,“阿離姐姐說的。”
沈翼聽著這話,心裡只覺有刀刺了一下。他雙手扶扣在魚洗邊緣,看著水中面目不明的自己,臉上的水珠子凝結在眉毛尾梢上。他默默吸了兩口氣,拽下架子上的幹巾子,正準備擦臉,帳門突然被人開啟。這便回過頭去看,是沈夫人。
沈夫人這會兒滿面冷沉的表情,手裡挎著食籃,直接往案邊去。到了那邊坐下身子來,把裡頭的碗碟杯盤一個個拿出來。她不說話,也好像沒瞧見如意在一般。而如意看著她的樣子,卻嚇出了一身冷汗,只覺後背全溼了,便也忘了行禮問安。
沈翼眉心微蹙一下,擦了臉把巾子掛回架子上,叫如意出去,自個兒坐去案邊。沈夫人還是默聲,但情緒十分明顯,就掛在臉上。沈翼知道,她肯定是在外頭聽到了他和如意的對話。要不依她的性子,必定進了帳就笑眯眯翼兒長翼兒短。
她這會兒不說話,沈翼也就不主動開口提那些。他拿起筷子,只是吃飯,而後當什麼也沒瞧明白那樣,說:“今天這個菜燒得不錯,口味好。”
沈夫人抽出腋下的帕子來擦手,一面擦一面道:“孃親自燒的,口味自然不一樣。”
“原來是母親的手藝,怪道呢。”沈翼笑著道,說的很是家常,沈夫人卻沒有半個笑臉回應。
她把擦完手的帕子一點點塞進袖袋裡,塞完了,擱下手來,看著沈翼,看了許久,才開口說:“娘都聽到了。”
沈翼拿著筷子的手便頓了頓,而後夾起菜來往碗裡放,還是笑著說:“娘聽到什麼了?”
沈夫人笑不出來,她今兒一早起來吃了飯就在軍營裡走了走,找到了營妓們的帳篷。原是找如意去的,卻沒在軍營裡找到如意。但坐下和那些女人說了說話,問了問如意的下落,也就問出了一些。女人們說,如意跟著阿離和阿香前一晚上離開軍營走了。沈夫人又問阿離和阿香是什麼人,她們只說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