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懷去乾清宮請安,給她說了下徐毓夫婦的事兒,“這京城裡頭就兜不住事,皇爺的賞賜才下,過了那麼兩三天,他們就知道賞賜比別人的少得多。”
寶馨嗤笑,“京城裡到處都是窟窿眼子,哪裡能兜得住訊息。他們知道就知道了。”她說到這裡微微一笑,“而且拿的少了,也只是對他們自個有壞處罷了,對我可好著呢。”說著,她眼裡生出濃濃笑意,“那些個大人,罵我的話是不是少多了?”
之前那些朝臣拿她和齊太妃相比,紅顏禍水還算是比較文雅的詞兒了。其他的,馮懷怕她動氣,都沒告訴她。
年輕皇帝還沒子嗣,她就懷上了子嗣。但她估摸著,朝廷上那些人只想她孩子做太子,但未必肯答應她做皇后。
到時候又弄出百八十樣兒的藉口來。攻訐她的,出身是不行。她好歹還是個小武官的女兒,拿出來壓了後宮們千千萬萬女人一頭。年紀倒是可以說一說,可是朱承治自己都不在意了,他們吵的上天了又能怎麼樣?
左右只能在外戚上挑挑毛病了。乾脆幾棍子下去,把人給打老實了,不求這兩個有什麼助力,別給她拖後腿就成了。
寶馨叫人給馮懷搬了座兒,馮懷坐下,“其實也不必這麼麻煩。皇爺要是認定了,那些人也沒有辦法,最多背後說幾句閒話,臉色也是給你哥嫂看。”
這是真話,強權之下,嘴皮子磨得再多,也是沒有半點用的。內閣和皇權要是真的爭鬥起來,皇權還要強壓一頭。
當然,這是有一個性格手段都強硬的皇上的前提下。
今上他瞧著,性情慈和,比起先皇來,好了不少。但也不是軟弱可欺,觸了逆鱗,動殺機起來,誰也擋不住。
寶馨面上有些斂然,“說出來你可別笑,我看他在外頭扛著,挺心疼的。”
外面的壓力,哪怕朱承治不說,她也知道。有些事他想一人扛了,然後叫她全部都不知道。到時候高高興興的接受冊封就好。可是封皇后這麼大的事兒,宮裡又是這麼個到處都是窟窿眼子的地方,她不可能不知道。知道之後,心底有些心疼他。
馮懷端起茶碗的手頓了下,轉而笑了起來,“心疼上了?”他抬眼,眼波是融融春意,瞧不出絲毫異常。
“娘娘是沒見過皇爺下令開廷杖的樣兒。”他微微掀了茶蓋,飲了一口茶。
龍團茶入口,清冽的香味迅速就從口舌間瀰漫開來。
寶馨沒見過,他卻見過。殺伐果決,不帶半絲猶豫。若是之前他的勤政,就以為他是個柔和的君王,那簡直大錯特錯。
寶馨聽著他這話兒有點奇怪,馮懷這人一向謹慎,出口的話,很少能談到貴人的。就是談到了,也不像這麼有感情色彩的。哪怕齊太妃,落到他嘴裡,也只是那麼個有些意思的人罷了。
馮懷察覺到自己話語上的不對,殿內霎時靜下來。寶馨開了口,“那就好,我就放心了。”
馮懷順了順氣兒,自個現在還是有些不太正常,他瞅了眼她已經微微凸出的肚子,她肚子原先就不大,在寬大的襖裙下頭,更是不顯眼。
“娘娘好好保重。有我在,不敢誇口,但還是能叫娘娘高枕無憂的。”
寶馨掩口一笑,“好好好,我都依著你。”
她說完,“南蠻國那兒來了不少東西,我給你留了份兒。”
馮懷站起身,“臣多謝娘娘。”
寶馨聽誰叫娘娘,都處之泰然,從他嘴裡出來,總有些不是滋味。
兩人誰也沒說話,殿宇內驀然安靜下來,馮懷拱了拱手,“娘娘沒事,臣就告退了。”
“你有事就去忙吧。”寶馨目送他出去,一直到他走了,小翠才進來伺候。
“娘娘累不累?”小翠覷她臉色不是很好,蹲身下來,給她揉腿。
一般坐的久了,都會覺得腰痠,但是懷孕的女人,腰上輕易動不得,只能給揉揉腿。
寶馨搖了搖頭,她推開方枕躺平了,“早些生下來才好。”
小翠笑了,“娘娘說的!這瓜熟蒂落,生孩子還不是一樣?”
道理是這個道理,寶馨摸了摸肚皮,“生了就少了件事了。”
轉眼到了端午節,端午節裡頭,內外命婦要去慈寧宮和鹹安宮拜見太皇太后和皇太后。
寶馨沒個名分,但宮內外人人都知道皇上迷戀她迷戀的要死要活,就只等孩子落地冊封。對她也格外尊崇。
太皇太后也來讓她過去,和她一道兒站在高位,接受外命婦們的跪拜,沾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