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英手裡麻利的做著活,眼風不停的在兩人之間飄來蕩去。
恨不得多生出三四雙眼睛來打探這兩人的動靜。
寶馨站在那兒,腰桿子筆直,方英的那些個小動作,她哪裡覺察不到?面上裝著看不見。
她站在那兒一會,朱承治閉著眼就是不搭理她。她藉故退到外頭去。
才到外頭,朱承治立馬睜開眼,把方英給嚇了個哆嗦。
“她人呢?”朱承治左右張望。
“殿下說的是誰?”方英故意問,還沒等他得意完呢,朱承治的眼刀就剮了過來,看的他忍不住一縮脖子。方英不敢再和朱承治打滑頭,老老實實答道,“方才徐姐姐到外頭去了。”
寶馨到了外面,見著一群小太監送膳過來。她一一查過,才叫人送進去。
朱承治在承乾宮的衣食起居,幾乎都要過她的手,再一直都在他身邊轉,對著她的時間,比對著惠妃和王皇后的時間都要長得多。
滴水石穿,總有她徹底翻身的一天。
蟹殼青的天際,漸漸放出朦朧的光亮。太監宮女們將掛在屋簷下的燈給收起來,將宮燈收到管燈火的地方,一一點算之後才能離開。
一個年輕宮女交了宮燈,管燈的太監把裡頭的蠟燭取下來,燈罩左右看了一番之後,沒查出個破損來,放到一邊,手一揮就叫她退下。那宮女兒退出去,垂著頭離開人群。她沒往大皇子住的那進院子裡走,而是徑自掉了個頭,往另外個方向去了。
承乾宮是個兩進院,前頭住著惠妃,另外一半兒給朱承治住著。兩個院子之間進出的那道門,常常有太監守著,要到前頭去,沒有手令,絕難通行。
宮女兒知道自個的機會只有一次,成了也就罷了,不成恐怕自個下場悽慘。她去了值房,值房裡頭幾個宮女正在準備送到惠妃那兒的果品。
朱承治每過兩三日就叫人給母親惠妃送一次新鮮果物。東西自然算不得什麼,都是他叫太監從宮外帶來的野物,只是討母親的喜歡罷了。
宮女們見著她來,咦了聲,“李兒,怎的來了?”
被喚作李兒的宮女滿臉堆笑,“我見著姐姐們忙,過來看看,瞧瞧自個能不能幫上甚麼忙。”
言罷,一個圓臉宮女嘴努了努那邊的果子,“你來的正好,幫忙把那堆兒都裝到盤子裡頭去。”
李兒轉頭一瞧,只見著簍子裡頭填放著已經洗好的,差不多可以吃的楊梅。這些東西都是南邊兒的,北方少有。運過來,身價都要翻個十幾倍不止。所以多見的是用蜂蜜醃製過的,不過殿下也不缺得這幾樣錢,楊梅嬌貴,都是填滿了冰運過來的。只要不小心碰重了下,鮮紅的汁水就會溢位,塌陷下一塊,品相落了下層。
挑選裝運楊梅都是個苦差事。幾個宮女從天不亮開始準備,到現在累的脖子痠疼。既然來了個送上門的,樂的讓她代勞。
李兒坐下來,低頭開始忙碌。手指必須要輕,而且快。
有了人幫忙做活兒,其他幾個宮女也樂的說閒嘴兒。人都愛說幾句長短,只有那種高潔的,品行高尚的,才不願意探聽別人的私密。但是宮裡這樣的人可少的可憐,十個裡頭不見得有半個。
宮女和太監們的嘴就是個漏眼壺,一瓢水倒下去,千百個眼兒爭先恐後的往外頭漏。
宮女們你一言我一句,說的興起,漸漸的就說到了主子身上,“大殿下也大了,現在十三四歲,瞧著還有些不足,等到過兩年,那就是個大人了。到時候就真要叫個宮女兒去伺候了。這臉面可大,頭一個女人,總歸有份臉的。到時候正頭娶進來,也不差不了多少。”
“瞧你這話說的!”另外個人嗤笑,“說不定這頭籌早就被人給摘走了!”
這話立刻叫宮女們臉紅心跳,又吃吃笑,“你可別亂說!殿下可就那麼點子大,要真那樣,還不得多……”說話的宮女壓低了聲音,嗓子眼裡頭的興奮如同滾水一樣,“吃力啊?”
值房內立即響起噗噗的暗笑。
“我前頭在殿下寢宮外當值,瞧見裡頭伺候的太監都出去了,然後到了晚上,都沒見著人進去!後來聽說,是徐姑姑在裡頭!你們說說看,孤男寡女的,能有甚麼好事!”
她砸了砸嘴,寶馨對宮女太監都不錯,不過這人分個忠奸好壞,一樣的事兒,落到這人腦袋上,有些人感激涕零,有些人就眼紅怎麼不是自己得這份臉面。說起別人的私事兒,恨不得把人說得再不堪都沒有。
幾個圍坐的宮女聽到這話,都有些驚訝,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