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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陳萬全道:“先前我覺著給林大爺作妾是極好的,奈何蘭姐兒不樂。林家也頗有幾個厲害婆娘,蘭姐兒進去也怕受氣,林大爺在京城裡一直沒回來,還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呢,不如就在街里街坊的嫁了,你我攏共只有一個女兒。日後有個頭疼腦熱,床前也好有個伺候的人。”說著站起來,將眼袋在腳上磕了磕。道:“我心裡倒有個人選……你看小夏相公如何?”

薛氏挑起眉道:“夏芸?”

陳萬全道:“正是他。小夏相公如今可是舉人老爺,雖說沒考上什麼進士,可如今得主簿大人青眼,在衙門裡當個吏目呢,好歹是個官身。我瞧他才學又高。品貌也好,是個可靠的。這些日子直往咱們家跑呢。顯是對蘭姐兒有意,還曾打發人來探過我的意思。這樣的人若不趕緊訂下,萬一讓人搶了先可就後悔莫及了。”

薛氏道:“小夏相公倒是個好的,只是有一樁不太合意,家裡頭窮了些,他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兩個妹妹和三個弟弟,都是無甚錢鈔的,他的老子娘還有嫂子們也都不好相與,只怕蘭姐兒嫁過去受苦。”

陳萬全擺著手道:“無錢鈔算甚?他都已經是官老爺了,還怕日後不能吃香喝辣?哪個女孩兒家不是伺候公婆,相處妯娌這麼過來的,別人能做得,蘭姐兒就做不得?”

薛氏仍擔憂道:“這事也不知蘭姐兒願意不願意……。”

陳萬全瞪圓了眼揚聲道:“你還管她樂意不樂意!她是樂意宋大爺,人家可樂意她!這事不能由著她性子來了,她都十六了,難道還留在家裡成仇麼!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著好就訂下,我還能害了她!”一甩手進了屋。

卻說香蘭,哭得累了便趴在床上沉沉睡了過去。第二日從房裡出來,卻是神清氣爽的模樣,若不是紅腫著眼眶,壓根兒也瞧不出她昨日哭得那樣悽慘。只是成天關在房中作畫,再不便侍弄花草,也甚少說笑。薛氏看在眼中不由擔心。

這一日,香蘭將窗子支起來,把一盆蕙蘭放到窗臺上,拿著噴壺澆水。薛氏走到窗戶前道:“待會兒小夏相公的老孃、嫂子和妹妹往咱們家裡來作客,你待會兒也過來,可不能沒了禮數。”香蘭隨口應了。

不多時,夏芸的母親金氏,並夏二嫂和夏三姐兒便都來了。薛氏親自開門,迎了進來,拉著金氏的手,口中笑道:“這已經有日子沒見了,老姐姐又精神不少,瞧著氣色比原先更好了,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金氏原是河南人,跟家裡人逃荒到了金陵,後嫁給夏家,雖年長薛氏八歲,卻瞧著比薛氏大二十多歲似的。薛氏曾是大宅門當差的婢女,雖不過是個三等丫頭,可也算見過些市面,陳家又比夏家也富有,金氏每每自慚形穢,但如今夏芸中了舉人,還當了衙門裡的吏目,金氏頓覺揚眉吐氣,腰桿子也挺得更直,矜持笑道:“我倒是心裡頭舒服,尤其我們家小三兒爭氣,這不,今天一早又上衙門去了,說要點卯……”

四下打量,只見是一明兩暗的房舍,比尋常人家蓋的房子要大處不少,是新粉刷修葺過的模樣,顯得尤其整齊精緻,一色雕鏤花樣的隔扇,糊著五色窗紗,竟有十足的氣派。這院裡正中鋪著青石板,另有鵝卵石漫成的小徑,周遭滿是花草,爭相吐豔,另有一點山石,種著芭蕉,旁邊設著一隻大陶缸,遊著幾尾金魚,葡萄架底下設著石桌石凳,上掛著紅木籠子,吱吱喳喳的蹦著一隻黃鸝。

有一隻大黃狗齜牙吠叫兩聲,薛氏呵斥兩句便又趴回陰涼地方眯著眼睡了。

夏家的婦人們登時便看得目瞪口呆,金氏後半句話便哽在喉嚨裡,怎麼都吐不出來。夏三姐兒嚥了口涎沫,驚道:“我滴個乖乖,竟然這樣闊,這簡直是住在仙境裡了!咱們家就跟豬圈似的。”

金氏聽了這話方才回魂,暗自惱怒夏三姐兒說話丟了顏面,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夏二嫂心中雖也驚歎嫉妒,可聽夏三姐兒說話也不像,便在她後腦勺上打了一掌,低聲罵道:“作死的丫頭,這狗嘴再滿處胡唚就不帶你來了!”

夏三姐兒揉著後腦勺,撅著嘴老大不樂。

薛氏看個滿眼卻裝作沒看見,只笑道:“這是我們家的那個姐兒非說種些花木才好,正趕上有大戶人家要修園子,剩下點子花草奇石丟著,她爹就找了個車拉回來,也沒花幾個錢。爺倆兒折騰了半日方才栽種上,如今倒也有模似樣的。”其實陳萬全也不耐煩這般修整院子,只是香蘭說要看花草方能作畫,陳萬全這才不辭勞苦,將這院子收拾了。

金氏臉上的笑便有些不自在。先前夏芸中舉,有那些殷實有頭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