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也不再是客客氣氣的,當先走在前頭。只是周世澤走的可比她快,立刻又是與她並肩走著。高高興興道:“表妹只管安排,說起來我家也有園子在,但是我平常哪有這樣的心思,也就不懂這些。表妹是江南人,原來還是蘇州人,生來就見過多少園林,是行家了。”
禎娘不理他,只板著臉到了花房那邊,只與身邊的丫鬟道:“你們就在外頭罷,這花房本就不大,花花草草又多。我們兩個進去,還有打理花木的婆子花匠也在,就已經擠地很了。”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最後也只能應‘是’。至於周世澤一個,他還巴不得少些人跟著呢,自然不會覺得失禮,因此也是沒說話的。
然而還不只是這樣,禎娘進了花房就道:“我帶著表哥要去看看最裡間我親自養的那幾株名品,你們也不用伺候,只照顧其他花草就是,各自依舊各司其職就是了。”
這就是要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意思了,周世澤再沒想到今日能有這樣的好事——同時他也明白了必定是禎娘有話和他說,這些話可能格外重要,於是也漸漸臉色嚴肅起來。而花房裡的人誰能駁禎孃的話,一時之間,花房最裡間只剩下了禎娘和周世澤兩個。
禎娘看了周世澤一眼,不再躲開目光。乾脆道:“周小將軍,咱們也別明人不說暗話了。咱們兩家是什麼‘親戚’,表哥表妹那一套實在沒什麼意思了。咱們直說罷,你是什麼意思,或者你對我是什麼意思?你該知道我母親已經拒了你原本的打算了,這就該事情結束了,也是大家臉上好看。”
周世澤心頭一跳,曉得事情應該圖窮見匕,或者說對著禎娘圖窮見匕。但接著又是心頭喜滋滋的——他早看出禎娘有些地方和平常女子不同,她是異乎尋常的鎮定和大膽的。但是他也沒想到她是這樣鎮定和大膽,這時候有幾個千金小姐能與人‘撕破臉’,還是一個陌生男子。
‘就是這樣’,他心裡頭說。他本來就被禎娘吸引了,拿定主意娶她為妻,這時候只是越發肯定而已。他或許早先也不曉得自己喜歡女子什麼性子,只知道不要那些嬌嬌弱弱格外造作的。這時候他知道就是眼前的這個樣子,竟然能這樣鎮定地和他說這些,乾脆直白又膽子極大,不見弱氣了一點兒。
這樣的歡喜是藏在心裡的,周世澤表面上還是開始那樣嚴肅。只是微微沉默了一下就道:“表妹,不是,顧小姐這樣說倒是好了,我原來也就是個武人,還不知道該怎麼委婉迂迴呢。說的明白了,我的意思就是要想法子打顧小姐的主意——老子真喜歡你,就想討你做老婆!”
最後才是周世澤的本色,他說話就是這樣。禎娘怔了怔,倒是沒糾結那句話,只是神色不解道:“不是已經拒絕了麼,這種事哪有迴轉的?你這是圖什麼。”
周世澤輕鬆地笑了笑,無賴般地道:“圖你!反正你也是沒結親的,老子做什麼不能上門?大不了到時候你家沒個好臉色給我。話又說回來了,若是討不著你做老婆,你家你和顧太太喜不喜歡我,對我有沒有什麼好觀感又有什麼不同?總之是沒用了。”
周世澤這話倒是說的肆無忌憚又實際的很,禎娘倒是真不能拿臉面上的事情再勸說,那也沒得用了。只得認認真真道:“說句實話罷,周將軍。結親本就是兩家的事情,總要兩家安好。周將軍本來就是青年才俊,家裡家世也好,在九邊什麼樣的女子不能。但是我家家住金陵,我母親只我一個,這要如何?她靠得著誰?”
周世澤確實一時無話,這樣的理由就和他自己前頭說的話一樣實際,這不是那些虛的或者不要緊的地方,所以才說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不是顧家看不上他,而是顧家不把禎娘遠嫁。然而嫁給周世澤就必定是遠嫁了,這就是一個打不開的死結。
周世澤不說話,實際上他想起了要如何做,這還是當初‘十分謀劃’裡的主意。只是‘十分謀劃’不成了,他自己也暫且把這個主意拋到腦後了,這時候想起來立刻就心裡亮堂。
只是周世澤不把話說出來,這時候他知道禎娘最看重的原來是對母親的孝順。這樣當著禎娘說出不算有用,真要把事情與顧太太通氣,最後由著顧太太同意婚事,再告訴禎娘這件事才是好的。
因此周世澤不再說這個,只是點頭道:“說的有理,也是應當。這件事我記住了,我會好好想一番的。”
禎娘以為他這是想通了,終於緩和了神色——然而心中巨大是失落是怎麼回事,她自己也不明瞭。然後就不再說話,假裝認真打理了幾株牡丹,便要帶著周世澤離開。本來來花房就不是為了看花的,這時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