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光宗略一思索,還真是!
齊娘子眉眼間露出幾絲憂慮:“連你都不知道五爪龍,玉郎一個十歲的孩子,這些年虎頭溝都沒出過,怎麼知道五爪龍?”
齊光宗不以為意:“也許是莊夫子知道吧,告訴了玉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如果說莊夫子知道那更不可能讓玉郎刻條五爪龍出來了,皇帝受命於天,那是真龍下凡!旁人用了五爪的可是要殺頭的!”齊娘子拍了拍胸口,看起來非常忌憚。
齊光宗摟著媳婦哈哈大笑道:“哪有什麼真龍下凡,不過是勝者為王,不然為什麼前頭那個皇帝能被推下臺?再說了,除了我們陳國,還有虞國和舜國,難不成個個皇帝都是真龍下凡?那這真龍還是扎堆下凡的哈哈哈!”
齊娘子辯不過自家男人,狠狠錘了齊光宗一下,氣呼呼地脫了衣服睡覺。
誰知剛躺下就被拉進一個寬闊的胸膛裡,齊娘子剛掙了一下,就聽見齊光宗哼哼道:“哎呦娘子下手重啊,我這胸口疼喲!”
齊娘子只當真的疼,忙要轉身,卻被兩條鐵壁死死抱著不能動彈,齊光宗學著遠哥兒道:“好娘子抱抱就不疼了!”
齊娘子臉色微紅,啐了一口,夫妻兩人自睡了不提。
夜深了,虎頭溝裡大都滅了燈睡下了,莊家屋子裡卻還點著燈燃著炭火。
莊夫子盤腿坐在炕上,手裡拿著一沓紙細細翻看,半響滿意地點點頭:“不錯,這筆字大有長進,也沒有什麼錯處。”
庒玉郎端坐在椅子上,聽著祖父誇讚也沒有露出驕傲之色。
莊夫子越發滿意,沉吟片刻問道:“‘臨之以莊,則敬;孝慈,則忠;舉善而教不能,則勸。’何解?”
庒玉郎站起身道:“你用莊重的態度對待老百姓,他們就會尊敬你;你對父母孝順、對子弟慈祥,百姓就會盡忠於你;你選用善良的人,又教育能力差的人,百姓就會互相勉勵,加倍努力了”
“答得不錯,只是還不夠深入,你明日放學後以此寫一篇文章來。現在且回屋歇息吧。”
庒玉郎點頭應了,卻沒有立刻回屋,站在那裡欲言又止。
莊夫子放下手裡的作業問道:“為何躊躇?”
庒玉郎忙回答:“弟子有疑問。”
“問。”
“先生帶弟子來此地避禍後每年都要弟子把自己曬得面黑如炭,弟子……”
莊夫子冷笑了一聲反問道:“你自小被人誇讚聰慧,不到三歲就熟讀多篇經典,竟不知道我的用意?”
庒玉郎臉色絲毫未變,答道:“弟子知道先生是擔心我被人追查出來,可是如今我們身在陳國,陳國戰亂不說,虎頭溝又與外界不通,想來也——”
“怕是你擔心自己相貌不堪,那齊家的丫頭不喜吧?”莊夫子打斷了庒玉郎的話,厲聲道:“你父親臨終前把你託付給我,我帶著你一路逃到此地,以祖父相稱,又讓你曬黑了臉,怕的就是你那叔父尋到你,你明明什麼都懂,卻為了一個才八歲的小丫頭猶疑不定,荒唐!”
“先生息怒!”
莊夫子長嘆一聲:“年少慕艾本不是什麼錯事,只是切不可為此誤了大事!你為了那丫頭生辰禮熬了兩晚,你當我真老糊塗了什麼都不知道嗎?”
庒玉郎忙躬身道:“弟子不敢!”
莊夫子見庒玉郎惶恐,想到他自小突逢鉅變,一夕之間從雲端跌落泥裡,這些年用功讀書從不懈怠,對同齡人從來不假辭色,唯獨對齊家那兩個孩子親近,心裡也不忍,只是有些道理卻要讓他明白。
莊夫子起身走到庒玉郎面前,扶起庒玉郎道:“你別忘了你的身份,終有一日你是要回大舜的,你雖年紀小,可也該知道,你與齊家那丫頭不是一路人。”
庒玉郎低頭沉默半晌才抬起頭堅定道:“夫子也說我年紀小,我與齊家妹妹情同兄妹,齊家大哥和嫂子更是對我們照顧有加,弟子雖愚笨,可也知何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先生不也常誇讚齊家妹妹是個聰明靈慧的嗎?”
莊夫子冷哼一聲:“她再怎麼聰慧,終究只是一個農家丫頭,你與她遲早要分道揚鑣。罷了罷了,你自回去想清楚。”
“是。”庒玉郎行禮退下了。
回屋後他看著書桌上的泥人,眼歪鼻斜難入人眼,可在庒玉郎眼裡卻是最好看的泥人。
這個是去年安姐兒送他的生辰禮,想到安姐兒寶貝似的捧著這個泥人眼巴巴送來,庒玉郎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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