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歪頭,“說了好些話,你問哪句?”
盧嬌挑眉抱胸,“呦,這才多早晚功夫,難不成竟就把你收復了?果然是個妖精。”
眼角瞥見她手裡拿的簪子,盧嬌又嘖嘖幾聲,“可真夠下血本的。這樣的玉料如今也難尋了,放到外頭少說也得三五百銀子呢。”
“竟這樣貴?!”胭脂雖猜到可能價值不菲,卻也未曾料到竟然要這麼多銀子,登時吃了一驚。
“罷了,”見她這樣一驚一乍的,盧嬌反而笑起來,“再貴也是對簪子,她本人不在意,你又何苦耿耿於懷?以後挑點東西回了也就是了。”
胭脂想了想,也是,便小心翼翼的將簪子包好後塞到袖子裡收好了,完了之後才好像發現了什麼稀罕事兒似的斜著眼睛瞧盧嬌,“四姐你平日家對胡九娘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怎的今兒反而沒多少酸話?”
“偏你這小人精來挑我!”盧嬌恨恨的往她滑嫩的腮上掐了一把,一邊往裁縫店走一邊百感交集道:“先前我不過是氣她將鏢局攪和的一塌糊塗,可你的話卻提醒了我,如今想來,她身似浮萍,自然想找個歸宿。不過是看上一個人,做了天下大多數姑娘都不敢做的事,說了大多數姑娘都不敢說的真心話罷了,何罪之有?”
胭脂點頭,若有所思,誰知不知怎的又忽然想起來才剛胡九娘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你喜歡大當家麼?”
“可我看得出,他很喜歡你。”
哎呀,真是的,說的都是些什麼鬼話!
盧嬌只是見她略一走神,然後一張小臉兒刷的紅透了,不由得十分好奇,“想什麼呢?”
“哪裡有想什麼!”胭脂猛地抬高了聲音,不過馬上就覺得自己這樣很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忙收斂心神,使勁往臉上扇風,“四姐,天色不早了,咱們不要再磨磨唧唧的,趕緊去量好了尺寸選了樣子是正經。走吧,走吧,走吧四姐!”
兩人嘻嘻哈哈到了裁縫店,裡頭一個老頭兒正與人量衣裳,瞧見盧嬌還抽空問了個好。
“這不是四當家麼?可有日子沒往小老兒這裡來了,今兒是什麼風把您吹來了?快裡間坐,小狗子,上茶!”
盧嬌笑道:“張老伯最近越發硬朗了,年底事忙,哪裡有空!今兒不就來了麼。”
話音剛落,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就麻利的端了個茶壺上來,倒了茶後本能地抬臉,正對上一張帶笑的芙蓉面,臉嗖的就紅了。
盧嬌暗笑,又推了推胭脂,小聲打趣說:“瞧見了麼,同你方才一模一樣。”
張裁縫忙的很,又過了約莫一刻鐘才得閒,顧不上休息就往這邊來了,“四當家今兒要做什麼衣裳?”
“並不是我,”盧嬌笑著指了指胭脂,“我妹子,她才剛從南邊過來,那裡的衣裳如何保暖?可巧又得了新料子,少不得勞煩您老了。”
張裁縫點頭,“正是這話,南邊兒春夏秋的衣裳倒罷了,冬日斷斷是扛不住的。”
說著,又眯著微微有些昏花的老眼瞧了胭脂一眼,笑著讚道:“姑娘好相貌,不知該如何稱呼。”
“我姓江,”胭脂道,“您老過獎了。”
“不過不過,”張裁縫擺擺手,叫人去取今年時興的衣裳樣式冊子來,又一本正經的道:“我活了五十多年啦,男男女女見過多少?誥命夫人也有哩!姑娘的容貌,算是這個!”
說著,他就比了個大拇指。
這樣誇自己的好話,胭脂倒不好使勁計較,便將帶來的料子給他看。
張裁縫細細看了一回,連連點頭,“確實是好料子,便是咱們沂源府,也只那麼一家布莊有,虧得你們找我,若是找了旁人,到底辱沒了!”
沒想到這麼個看上去老老實實的老頭兒,說起話來倒是自信的很。
似乎看出胭脂的驚訝,盧嬌就解釋道:“張老伯祖上便是做這行的,如今少說也有七十多年,他老人家從站不穩的時候就在布堆裡打滾,手藝是一頂一的。”
胭脂恍然大悟,“倒是我孤陋寡聞了。”
“你才來,哪裡知道?”張老伯笑呵呵的道,又指著裡頭的白狐皮道:“這皮子好得很,我有幾年沒見過了。”
胭脂就說:“這是四姐去關外的時候買的,只是便宜了我,不巧我又沒弄過皮子,便一併帶來了。”
“原來如此,這兩塊做短襖有些浪費,長襖和斗篷都不大夠,倒是長褙子好。”張裁縫點點頭,略一沉吟,“我實話實說,這皮子,我弄的也不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