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世子,論血統權貴僅次於公主姣。
僧人們自是不敢怠慢,馬上說回去拿典事簿查閱。
“當然了,查案還得查清死者是誰。”
“被害者乃平民,香火錢很少,且家中無人,如此被殺失蹤才不會有人問案,也不會有什麼麻煩,此男子在寺中居住過些時日,跟寺裡很熟,蹲守了些時日才動手,也許也不止犯過一個案子,去看看周遭是否還有什麼埋屍地或者往內烏鴉往來停留多的地方。”許青珂冷淡拋下這番話,也不管他人如何驚慌憤怒,便是帶著人走了。
許念胥撐著傘站在雨中,看著許青珂閒散離去。
這案子於她或許再正常不過,因她手頭見過的慘案大案太多太多,可於他而言卻是不同的。
他轉頭看了一眼那母子的屍骸,眼睛空洞洞的。
頭骨上還沾著不少淤泥。
若是今日沒有許青珂,他們是不是一輩子就埋在地底下不見天日?
而那喪心病狂的兇手就如此逍遙法外。
“母親,您之前為何……”
“有什麼為何的,她是堂堂的御史大夫,如今蜀國最具才幹的人物,就是當年的景霄也遠不如她,這樣的人物讓你接觸一二不好嗎?”
公主姣回到居所後反問許念胥。
“母親並不喜歡她,以母親的作風,既不喜歡,就不會看好,更不會親近。”
“誰說我不喜歡她?”
許念胥沉默。
公主姣脫下外袍,轉身看了他一眼,“不過我也確實不喜歡她,你日後也少與她親近,這個人……麻煩得很。”
許念胥察覺到了她語氣中的些微隱晦跟冷漠。
他皺眉,卻是沒吭聲。
公主姣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抗拒,有些不喜的讓他退下了。
山中另一處偏僻之地,景萱聽到這訊息的時候愣了下,也沒看憂心忡忡直喊造孽的嬤嬤,只默默搗著藥草,片刻後才說:“這世間多披著人皮的邪祟,卻也還好有裡外皆是風華明朗的人,否則這人間就真的是地獄了。”
嬤嬤自知道她說的是誰,再看她身邊制好的好些藥包,心裡暗暗道自家姑娘千般好萬般好,卻苦了戀上的人是那冰川皚皚封頂上的明秀玉芝。
不可觸碰。
本來清淨的寒山寺變得躁動起來,雨水綿綿,可似乎隨著屍身一具具從那區域的牆頭下,樹下,草叢中被挖出,雨好像也開始停了,只是天色也暗了。
寺中的佛徒反而心有慼慼然。
有一個常年敬佛的老婦人轉著佛珠,抬頭看著暗了的天色,喃喃道:“或許這幾日的大雨只為了攔住許大人的座駕吧,讓她得以停下步子,來這山中解困無辜的亡靈。”
後頭的僕從聞言也是動容,倒是年輕閨閣女子神色略輕柔,“祖母不必憂慮,許大人斷案如神,必然能將那惡徒繩之於法。”
“我可不曾憂慮,只是這山不淨啊。”
不淨?是不乾淨的淨,還是不清淨的淨?
少女下意識看向白日巍峨蔥翠如今卻顯得陰霾漆黑的山峰。
她隱約覺得這些老一輩的人總能看透一些事兒,卻從不會將那些事兒與人說,彷彿要把它們永遠埋在心裡,隨著它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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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念胥不知道為什麼一向聽話的自己會在入夜了還來許青珂居住的院落,就好像雨停了,他的母親沒提出走明日就要走,他心中卻是歡喜的。
歡喜的心情持續到他站在院外,還未讓護衛通傳就看到了沒有牆頭的院子裡坐在階梯上的許青珂。
她正在給狗洗澡。
那大澡盆子裡是驅蟲滅蚊的一些草藥水,滿滿一大桶,衣服上的袖擺已經挽了上去,露出在夜下在燈火下也顯得纖細皓白的手腕,一向握筆判定生死的手抓著毛巾浸泡在藥水中,攥了水到金元寶的身上,然後毛巾擦拭那金燦燦的毛髮,將它這些天在雨中沾染的汙穢都洗去。
金元寶無疑是享受的,吐著舌頭,乖巧得很。
是啊,人世間又哪個人有得到許大人這般待遇的?
讓她替他洗澡?
許念胥眼前忽生了幻象,彷彿看到那雙如玉雪白的皓腕在水中右轉,修長纖細的手掌落在一個男子的身體上……
他猛然閉上眼。
覺得自己入魔了。
那分明是一條狗。
彷彿察覺到陌生人氣味,金元寶轉頭瞪著許念胥,汪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