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婆子見她難看的臉色,便不再出聲了。
屋裡蘇氏見婆婆一走,便衝傅明華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難為你還惦記著我,來府裡瞧我。”
她的肚子平坦,厚厚的羅衾蓋在她的身上,卻彷彿御不了寒,使她渾身直髮抖。
“怎麼回事?”
傅明華為她拉了拉被子,輕聲問了一句。
她低垂著頭,眼裡露出複雜之色:“也不過是與孩子無緣。”說到此處,她衝著傅明華嫣然一笑:“所以也留不住他,哪怕費了這樣多方法。”
笑著笑著,眼淚卻從眼睛裡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出來了。
十月底皇帝去酈苑狩獵,蘇氏因為身體緣故,不能同去,但是丈夫賀元慎則是可以同行的。
在他臨行前的一晚,來蘇氏房中看她,只是說了沒兩句,便有人來傳話,說是境緣坊的三福娘子派人來尋他,說是借得了兩幅舊時二王的墨寶,邀他前去觀賞。
當時賀元慎便坐不住了,想也不想起身要走。
蘇氏激盪之下,衝他發了脾氣。
“你知道嗎元娘,他那樣一個人,連我為何生氣竟然都不知道。”蘇氏說到此處,冷笑了兩聲,又是氣憤,又是心傷。
她傷心自己在賀元慎心裡是連兩幅字都比不過,自己為他懷著骨肉,為了安胎吃了這樣多的苦頭,可他卻絲毫沒有將自己放在眼中,興致來了,說走便走。
“鏡緣坊的三福娘子打著什麼主意,也不知他是真不知曉,還是假的。”她說到此處,眼淚止都止不住:“這樣一個人,你說他是多情還是無情?”
婚前她貪戀那一丁點兒的溫柔,如飛蛾撲火,結果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她當日大動肝火,賀元慎卻不知所措,他最終沒有去看那‘二王’的墨寶,只是卻顯得有些鬱鬱寡歡,第二日臨走時還分明一副不太開心的模樣,他人一走,蘇氏便落了胎。
傅明華只是握緊了蘇氏的手掌,她忍了又忍,卻最終沒有忍住,撲進傅明華懷裡就哭。
“我心裡裝事裝得太久了。”
孃家又離得太遠,就是離得近,父親已經另娶,與她並不親近,她是有苦也無處說。
“前日,世子回來之後……”
那時她只是因為落了胎,不知該如何面對賀元慎,有些擔憂,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
他是那麼不擅於隱藏情緒,當初他最吸引蘇氏的地方,此時卻成為了她最害怕之處。
蘇氏怕看到他明明失望,卻還要強作鎮定來安撫自己的模樣,所以賀元慎回來之後,過來看她時,她明明清醒著,卻在裝睡,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只是此時屋裡別有用心的丫頭卻當她真的睡著,生出了歹心,在她床邊勾引賀元慎,並賣力的服侍他。
“我還要裝睡,怕醒了各自都太難堪了。”
蘇氏忍不住失聲而笑,笑容十分難看。
兩人就在她床榻邊,她腹痛如絞,在那一刻,她恨不得自己也如腹中沒有保住的孩子一般,消失在這世間才好,就可以不用看到這世間的汙穢了。
她淚水都冷了,那喘息聲才將停,蘇氏在那一刻,就想起了傅明華曾與自己說過的話。
那時家裡的人,外間的人,哪個不說她嫁了個好郎君,各個都對她恭維討好時,傅明華卻提醒過她,讓她不要後悔。
只是忠言逆耳,她又被賀元慎的溫柔迷得心醉神馳,又哪能有什麼理智?
色令智昏,這句話對男女都是適用的。
“我想起了容三娘。”蘇氏咧嘴笑道:“我跟她都是一樣的。”
見賀元慎而誤終生,只是容三娘已經死了,而她還活著,生不如死罷了。
她醒來之後,立即換了房間,那張床她一看到便噁心,尋了個藉口,讓人抬了出去賣掉了。
傅明華抱著她,也不說話。
蘇氏需要的只是傾訴,事情憋在她心裡太久,才會使她積鬱成疾,如今瘦成了這般模樣。
“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蘇氏抱著她的腰,幽幽的問:
“元娘?”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與這小娘子見面,那時她是對傅明華充滿了敵意的。
第四百二十七章 選擇
賀元慎看傅明華的神情,她以女孩兒的直覺就感覺得出來不一樣。所以那時她對傅明華百般防備,還說不會與她成為朋友,哪知到了最後,當日交好的,只說一些場面上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