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領了楊氏下去,又與傅其弦說了兩句話,那頭楊氏才喜滋滋的出來了。
她選了一隻寶藍色鑲玳瑁的華勝,上面綴滿珠翠,十分華麗。
楊氏顯然對自己所選十分喜歡,放在袖口中再三撫摸。
送了楊氏,自然鍾氏那裡也額外備了禮物。
傅其彬回來時,連連向傅其弦看了好幾眼,他一臉喜滋滋的,也不知剛剛傅明華與他說了些什麼。
將長樂侯府的人送走了,傅其彬忍不住就問:“二哥,侄女之前與你說了什麼?”
傅其弦也沒想其他,歡喜的道:“元娘說是皇上可能會重用於我。”
那一剎間,傅其彬的臉色就極其的難看,甚至連假裝大度都裝不出來。
傅其弦這樣一個人,胸無半點墨,卻如此好運。
大哥早年慘死後,長樂侯府世子之位落到他的頭上,如今養了個女兒,竟也要爬到他頭上了?
傅其弦喜滋滋的,沒有注意到傅其彬臉上的扭曲之容,鍾氏卻是看到了,打了個哆嗦,傅其彬已經深呼了幾口氣,冷靜了下來。
宣徽殿的御書房中,嘉安帝正捧了茶杯,檢查燕追批改過的奏摺。
冉冉升起的煙霧將他臉龐罩住,嘉安帝的眼神顯得有些晦暗莫測。
“長樂侯府的小事,你還拖著。”
穿了青色繡龍紋常服的皇帝口氣裡聽不出喜怒。
第三百零七章 摺子
燕追就有些走神。
他已經忙了一些時日,有兩天沒回屋了。
嘉安帝的話讓他想起了與傅明華的賭約。
沒有處理長樂侯府的小事,就是要陷長樂侯府於慌亂恐懼之中,如此一來,馮萬應若是仍不改初衷,長樂侯府那位心高氣傲的小娘子別無選擇,才會下嫁的。
當日傅明華擔憂他動什麼手腳,但他卻什麼也沒做,這樁賭約應該是他贏了。
他嘴角邊不自覺的露出淺淺的笑意,手裡握著的筆落在硯中很久了,卻遲遲沒有提起。
嘉安帝垂下眼皮,伸手去拉他手中的奏摺,他倒是很快警醒了,先是握緊,隨即反應過來之後放了開,那毛筆已經醮滿了殷紅的硃砂墨汁。
他提了筆起來,若無其事的將筆在硯臺邊點了點,看著那墨汁似血般,目光冷靜。
嘉安帝開啟剛剛從他手裡拿過的摺子,上面還未圈點,他喝了口茶,問道:“這是哪裡的摺子。”
他問得漫不經心,話裡卻帶著壓迫之意。
燕追就微微一笑:“華州府尹孫好指其治下一縣令張蘊收索百姓財物,累計索贓達七千餘匹。”
大唐對於貪汙受賄處罰非常嚴厲,大唐律令中,就有明言規定,官員收受絹帛達十五匹者,便要處以死刑。
嘉安帝聽他回答了出來,還說得絲毫不差,不由便將茶杯放了下來。
之前他還道燕追走了神,如今看來只是分了心思二用罷了。
“依你之見,此事該如何定奪?”
嘉安帝將奏摺拿遠了些,伸了手指輕彈了一聲摺子,發出脆響一聲後,他目光落在摺子上,笑著就問燕追。
“照大唐律令,此罪該當處死。”燕追順了順自己腰間垂落的穗子,上面墜了白玉魚,隨著他的動作而不住擺動。
嘉安帝目光不動,沒有出聲。
“這張蘊是張朝隱之孫。”燕追說了這話時,嘉安帝的目光才閃了閃,側頭朝他看了過來,雖未說話,但卻以目光鼓勵他接著往下說。
說到這張朝隱,也是大有來頭的人。
他是前陳朝陳悼帝身邊的太監。
張朝隱出身河東張家,祖上也是書香門第。
其祖上曾有人官至河東太守,顯赫一時。
可惜好景不長,張家很快衰敗。
等到了張朝隱那一世時,已是窮困潦倒了。
他幼年喪父,而由舅舅胡適撫養長大。
年少時的他樣貌秀美,在河東一帶頗有美名。他苦讀詩書,一心報效朝廷,出人頭地,十八歲時由舅父胡適做主,將小女兒嫁他為妻。
夫妻婚後也算是恩愛,胡氏隔年便生一子,只是胡家得罪當地縣令,而被捏造了罪名,全家發派流放至嶺南。
胡家家產遭抄,張朝隱恨而告官,但當地縣令是河東太守袁越的遠房表親,而袁越乃是當時陳悼帝長子越王的親信。
如此一來張朝隱自然狀告無門,反倒遭人打了一頓,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