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平了。
崔貴妃抬了起頭來望著她看,她已經十五了,眉眼已展現出美貌。
與當年的謝氏樣貌頗有幾分相像。
可謝氏之美,似塘中的荷蓮,清淡典雅,卻又使人只可遠觀,不敢褻玩。
但傅明華的美,如春時的小雨,潤物細無聲。
她低垂著眼,認真的在她手心中畫,一頭長髮半挽了些起來,餘下一半則以絲繩捆在中間,垂於她左側胸前,眉目如畫。
既有少女的嫵媚與美貌的外表,又有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沉穩與智慧。
這樣矛盾的綜合,使燕追注意到了她與旁人不同的地方。
“而在這十道之中,隴右道被左右夾擊於吐蕃與突厥之間,阻止吐蕃與突厥勾結。”她似是並沒有發現崔貴妃那一瞬間的恍神,仍細聲解釋:“朝廷視這雙方為禍患,但又對此鞭長莫及。”
內憂外患之下的大唐,尚未得到休養生息的充足時間。
她頓了一下,吞了一口唾沫,顯然是說得口乾舌燥了,嘴唇都微微有些發乾:“征戰之後,許多地方十室九空。”
大唐的建立,是踩著不少屍骨才堆積而成的。
人口的銳減,使得大唐兵力並不是十分雄厚,雖說以精兵駐守各個重要州,“但時至今日,朝廷都是守多攻少。”
而番邦環境惡劣,子民皆兵,又早就覬覦關內山河,狼子野心,人盡皆知的。
要說嘉安帝對於這樣的局面,心中沒有什麼主意打算,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沒有任何一個皇帝能容忍將自己安危,僅交到鄯州與益州鎮守的兵馬之上。
尤其是在劍南道上,有興元府簡家這樣一個威脅在。
“在這樣的情況下,皇上就是有心將危機剪除於搖籃中,怕是也得先謀而後動。”
大唐當初建國之時,出眾的將領不是去世便是老了。
哪怕是如郭九忠一般仍存活於世的,大多都老得只剩當年的榮譽了。
後輩子孫中雖然也有仍進軍中的,但都難成氣候。
鄯州之重,使得嘉安帝不敢將鎮叛亂、除番邦的責任輕易交於任何將領之手。
一旦將領得到了完全指揮兵馬的權利,當初陳朝時節度使權勢高於君王,而不受調控的情況便有可能再一次發生了。
“可是殿下就不同了。”
傅明華細聲的開口,燕追是嘉安的兒子,相比起將兵馬指揮大權交給旁人,顯然嘉安帝更加相信自己的兒子的。
說不定此次燕追出徵,他與嘉安帝之間還有什麼私下的談話,但那就不得而知了。
崔貴妃皺了眉,原本慌亂的心因為她說的這些話,漸漸的就更是平靜了許多。
只是她仍有些不明白:“那為什麼元娘說,皇上沒使黃一興出來與我回話,你還不敢肯定追兒還活著?”
傅明華之前所說的一切,都是她的推測。
雖說可以使她安心,卻未必能使崔貴妃信服。
“我向娘娘問了幾次,娘娘都十分肯定的說,當時黃公公與您說的話是:‘貴妃娘娘還是快些回去吧,夜裡風大。皇上近來憂心國事,十分繁忙,擔憂娘娘,便請老奴前來,心中是記掛著您的。至於娘娘所求之事,皇上心中已有主張,已發了急召前往興元府,令君集侯與鄭王爺立即點兵前往嘉裕關了!’。”
傅明華一字不漏的將剛剛崔貴妃所說的嘉安帝身側侍監第一人黃一興的話說了出來,崔貴妃點了點頭,傅明華又接著道:“娘娘也知,君集侯有不臣之心。”
她微笑著,抬起了頭來,手指尖卻按在了剛剛在崔貴妃掌心裡畫著的興元府的位置上。
崔貴妃心直直的又沉了下去,原本因與她緊握而暖了幾分的手掌心裡迅速湧出冷汗,將掌心浸溼,漸漸冰冷了。
“我知道。”
崔貴妃艱難的開口,“若要簡叔玉不趁火打劫便罷,要想他出兵,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嘉安帝在女色一事上,雖然行事任性了些,但在家國大事上,卻並不糊塗。
當時崔貴妃就是因為進宮二十來年,早知他脾氣性格,才在聽到黃一興那樣說時,猜想怕是嘉安帝已經放棄燕追了。
她將自己心裡的猜測說出口,傅明華卻笑著搖了搖頭。
“恰好相反。”
崔貴妃望著她看。
傅明華微笑著,眼睛下方露出兩條淡淡的臥蠶,那肌膚砌出好看的皺褶,帶著少女如花朵一般的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