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不好,是她不對,倏忽了他的感受,一見面便從樹上跳下來,還讓他擔心了……霍蘩祁檢討半晌,聽自己門前的開門聲,侍女在裡頭應著,一呼一答。
霍蘩祁急急忙忙溜到後門,閃身鑽了進去。
侍女出來開門,只見一個軒然若朝霞舉的年輕男人,拎著一隻竹籃,候在檻外,侍女詫異地問:“公子是誰?”
桑田赧然,“實不相瞞,在下是這家原主人的舊交,數月之前她便失蹤了,我也派人找過,一直沒有音訊,聽聞此宅有了新主人,所以特意來問問。不知道您家的新主人,方不方便見我一面。”
侍女疑惑道:“您與舊主人關係密切麼?”
桑田“嗯”一聲,頷首道:“是總角之交。”
侍女點頭,“待我去問詢,不過男女有別,見面最早得等到明日。”
“應該的。”
侍女進門,問了霍蘩祁的意思,再出來答話,“我們主人說,她近來身體抱恙,不便見客,煩請公子您等上數日,她也有些話想對您說。”
“好。”桑田將竹籃給侍女,便告辭退了。
侍女拎著竹籃,將東西交給霍蘩祁,霍蘩祁把眼一瞅,竟然是杏仁蛋酥,她從小最愛吃的東西,只要她一哭鬧,桑田哥哥便給她買糕點吃,原來他不辭辛苦大晚上親自送東西來,是猜到她回來了?
不過——
她從小喜歡感激桑二哥,可現下霍茵成了他的妾室,要找霍茵麻煩,難免驚動桑田。到時候萬一他護著霍茵,她豈不是要同桑田也刀兵相向了?
霍蘩祁微感懊惱,怕是要將步微行和桑田一併得罪了,今晚真讓人頭疼。
侍女輕輕抿唇,笑靨如花,“女郎,是為了太子殿下的事煩擾?”
霍蘩祁撐著手肘,聞言揚起眼瞼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侍女江月笑道:“殿下來了之後,囑咐婢子不能說出去,不讓您知道,分明是想哄著您高興呢。婢子也清楚,他就算答應了您什麼,也放不下心的,您何必為了一點點小事與他鬧不愉快?”
霍蘩祁苦澀地捂住了臉,“我沒想與他鬧不開心啊,我本來……”
本來想帶著他回祖地,祭告父母雙親的,告訴他們,她找到喜歡的人了,他是她的如意郎君啊。
她是不想他插手她的家務事,因為只要他一經手,這案子頃刻便能結了。可結得太輕易,楊氏母女惡事做盡,不吃點苦頭怎麼能行。
聽著她嘀嘀咕咕說了大串,江月掩住紅唇,眼波流轉,“那我將您這番話轉告他一聲可不可以?”
霍蘩祁揮袖,“隨意罷,哎,最多我認錯,我服輸!”
楊氏戰戰兢兢過了一晚,提著燈籠出門,一無所獲之後,便又提著燈籠折轉回來,一進門,霍老大卻已經睡了,鼾聲如雷,楊氏不耐煩,氣得踢了他一腳,出門去換了廂房睡。
這一晚可算是匆匆忙忙過了,可這事沒完。
霍茵始終得不到桑田的垂青,加之近來心火浮躁,內火旺盛,請了大夫,看診之後開了藥方,誰知藥拿到霍茵手上,她看到那刺眼的“野薔薇”三字,便駭得扔了藥包。
“老匹夫!作弄我!”
桑家的侍女自是大惑不解,那藥方上確實沒有寫野薔薇,許是抓藥的人記錯了?不過是個小病,抓錯了藥也沒有大礙,何況這薔薇用在此處未為不可,她們自是不懂霍茵的焦躁和恐懼。
除此之外,那桑夫人命人從外頭購置了一些盆花,命人擺著院裡頭,霍茵由侍女攙著出門,原本柔柔順順,想問婆婆安,卻扭頭見那一盆一盆的薔薇花被搬入府苑,勃然變色。
桑夫人見她臉色蒼白無比,擔憂她身子不好,讓她回去歇憩。
霍茵聲音發抖,“娘,您這是……”
桑夫人笑道:“有人在外頭低價賣花,尤其這薔薇,又好看又便宜,正巧桑田也喜歡,我讓人搬了一些進你的院子,興許他看了,能多顧著你幾眼呢。”
桑夫人因不知桑田被人暗算一事,以為兒子是歡歡喜喜要抬了這房小妾,卻不曉得為何進門後桑田對霍茵冷眼交加、不予理會,自然心急,桑田這個年紀還未留下子嗣,是她心裡的一塊心病,這些年老大的身子骨又不好,桑家以後自然是要落在老二的頭上的,桑夫人便盼著霍茵身子好了,即便是生個庶子,也比現在好,他們又不高門富貴,嫡庶之別雖也計較,卻也不是大過天的事。
說罷,桑夫人唉聲嘆氣起來,“阿茵,你臉色不好,早些回去歇著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