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甩了甩頭,他很清楚這關頭絕對不是去想這些東西的時候,但實實在在,現在的他跟在特種部隊時候的他,是完全不同了。那時他身為孤兒本就沒有牽掛,心中只有任務,身邊便是袍澤;
而現在他有了牽掛的人,也有了牽掛他的人;他身邊也不是配合默契的袍澤,而只是一群親兵,其實就算胡山他們幾個,按丁一的標準來說,也絕對就是新兵,更不要提由胡山他們訓練出來的這些軍士。
“先生。”陳三走到他身邊坐下,低聲地道,“咱們的方向是不是有問題?”跑了大半天,連個鬼影都沒有,所以陳三便有這麼一問。丁一不怪他,作為一個新兵,有這樣的疑惑是很正常的。
他只是淡然問道:“害怕嗎?”
陳三沒有想到丁一會用一個不相干的問題來回答自己,愣了一下才回答道:“不怕!”他對丁一的忠誠,至少在目前來講,不論是胡山還是許牛、朱動他們,都絕對不可以相比的,他不單是敬仰,更有感恩與崇拜。
“那便跟隨我。”丁一站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這麼說道,然後就走開了,因為剛才設下的陷阱被觸發,居然是夾中了一頭野山羊,那些軍士便歡呼起來,丁一笑著過去看著他們宰割那頭羊,興高采烈,平時雖然牛羊肉天天吃,但那裡比得上這樣出來,自己獵到的獵物呢?
陳三跟了上來。就準備要開口喝止他們,因為在這裡弄燒烤,很容易暴露出自己這一行人的行蹤,又可能會引來野獸,卻不料丁一伸手攔住了他:“我們是牧民。牧民為什麼要在草原上藏頭露尾的?”、
至於可能出現的野獸,丁一覺得總是要面對的。他們是軍人。不是溫室裡的花,丁一也不是負責小孩郊遊的老師。只要是水源邊上,自然就會有野獸,因為動物也必定要喝水的,從把宿營地選在這水邊,便有著這個風險。
難道因此而不紮營水邊?土木堡就是這麼幹的。結局如何,史書記載得很清楚。
加上了調料的烤肉少了些腥氣,反倒是在火上燒烤時,不住地散發出羊肉特有的羶味極為誘人。加上羊油滴落篝火的“滋滋”聲響,使得圍坐在篝火邊的人等,都禁不住嚥著口水,但陳三極為煞風景地開了口:“下一班崗哨三人先吃,第三班崗去把現在的崗哨換下來吃飯。”還好這幾個月的訓練裡,每天放開供應的肉食,使得這烤羊肉對軍士們也就是個新鮮,很快便有三人取了自己的裝備,跑過去把正在值崗的同袍換了下來。
丁一看著篝火邊這些年輕計程車兵,卻似乎看見每一個人慘死沙場的模樣,不,死的不是眼前這樣人,而是當年那些特種部隊裡身經百戰的同伴,戰場就是這樣,不管多麼訓練有素,也不管槍法如神,也許是同袍的誤傷,也許是一顆七八次變向的跳彈……
“先生。”兩條羊肋排遞到了丁一的跟前,這是現代操典訓練出來計程車兵,哪怕是吃飯,同桌的長官沒有起筷,他們也會靜默等待的軍人。他們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丁一也沒的推辭,接過羊肋排對他們笑道:“謝謝。”
這是一個平靜的夜,雖然有幾聲遠遠傳來的狼嚎。
但直至天亮,也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倒是讓昨日奔波了一天計程車兵們,好好睡了一覺,儘管對於他們被磨破了皮的大腿內側,不見得有什麼馬上康復的跡象,但至少精神上還是飽滿。
直至第三天,丁一他們才遇到了一個草原上的小部落,遠遠望去,幾百步外極小的部落,怕只有二三十戶,老少男女湊在一起恐怕不到百人。這就是丁一他們此行的目標了,這種小部落估計也是十個左右的青壯,要是大點的部落,有三五十青壯的,那是這方案就是找死吧。
丁一衝著陳三點了點頭,後者開口道:“姚查,你去吧,手不怕黑點,嘴裡客氣些。”
被他點到的名字的軍士,臉上有些緊張,應了一聲,策馬走了三五步,又停了下來對丁一說道:“先生,弟子必不負所托。”又對那些其他的軍士抱拳道別,舉止之間頗有些七不搭八的滑稽。
看得丁一禁不住開口:“放鬆些。”
那軍士應是應了,依舊有點繃著,丁一夾動胯下駿馬,去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背對他說道:“你相信我嗎?我告訴你,你能贏,除了馬術之外。最好別比馬術,如果他們提出要比馬術,你就託辭說自己沒有好馬。明白嗎?”
那軍士點了點頭,望著丁一,臉上終於有了一些自信。
他便一馬一人這麼向那個部落奔去。
丁一其實心裡比那個叫姚查的軍士更為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