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之中,不能給予興風作浪的機會。
所以先前丁一說短則三五年、長則十年的時間,他第一時間就叫丁一滾回家去了。但現在被于謙點醒之後,他卻就不得不重新去審視這個問題,朝廷中有誰可派?于謙絕對是一刻不能輕離的,沒有于謙在身邊,在這景泰元年,景帝是真的放不下心來的。
那麼,王驥?不算王驥跟英宗的關係,國事到了這樣的程度,王驥又有一個大家族在身後,他就算想幹出什麼事,總得顧忌自己全族被夷的下場。但就王驥從正統六年征剿思機發,到了十四年還搞得不清不爽,又回師惹得民變——那還是大明準備了許多兵馬等等的前提下。
不是王驥不夠優秀,憑心而論,王驥在這年代也絕對是名帥了。問題是類如思機發還是侯大苟這樣的人物,哪個是簡單的?哪個是易與之輩?不論是思機發所在的麓川。還是侯大苟以為根據地的廣西,都是極為兇險的地形。
麓川過去就是緬甸,思機發就是在騰衝、怒江那一帶。不用翻看地圖,單看這地名,就知道地勢如何險要了;至於廣西,那真的是沒有提的必要,十萬大山不是開玩笑的。從地利上,就很艱難了。
而當地的群眾基礎,自然也不見得對於大明便有多少歸屬感。反而對於這些義軍的認同,倒是更為輕易,若是這些義軍首領在當地沒有人望。誰會跟他們起來造反呢?所以明軍入到那地界,基本上有什麼動靜,義軍很快就能掌握了。
“若以王尚德督廣西軍務,先生以為勝算如何?”景帝想了想。實著也沒有什麼太好的選擇。便這麼跟于謙商量著。于謙壓根就沒抬眼,只是淡淡地笑著,回了一句“皇帝聖明。”景帝明白于謙的意思,那言下之意,就是除非景帝硬要點王驥的將,要不然的話,大約沒有別的原由,可以支援王驥去總督廣西的軍務了。
景帝想了想。卻又問道:“武清侯如何?”武清侯就是石亨,石亨自景帝上位以來。倒是打得不錯,畢竟團營這股募兵就掌握在他的手中,本身兵員的素質,就要比一般種地為業,被上官如奴僕呼喚的軍戶強上許多。
所以巡邊之時遇了敵,倒也打得出彩,不時都有斬獲。
這回于謙倒是拈鬚開口了:“武清侯可不比丁如晉,只怕宣大邊事時有警起,也是脫不得身。”于謙也不是一味的亂噴,石亨不比丁一,隨便就能辭官,但不止是石亨貪戀權位,更重要的是宣府、大同,的確時有韃虜犯關,真要把石亨調去廣西,只怕這邊要出漏子的。
“唯有如晉?”景宗不得不悲哀地發現,丁一真的就是他唯一選擇。
大明不是除了丁一就沒人,問題雲貴不還在打?宣大也是戰線啊!能任事,早就派去了。
其實這個結果,不是現在就得出來的。
關於王驥和石亨,也不是現在景帝才能問于謙的。
而是第二次。
在召丁一進宮之前,君臣兩人就進行了一場差不多的對話。
于謙此時卻搖了搖頭:“如晉怕是不肯去了,皇帝又不是不知老夫這劣徒的脾性。他便是一個頑劣的性子,若是託之以事,信他,用他,重他,他便生死不離,明知無路可行,也要硬趟出一條路來……”這說的就是丁一對英宗所做的事了。
“但若輕他,疑他,自然便推託得一乾二淨。便是硬逼他從了,也是心中生著倒刺啊。當日老夫便是提了那麼一句教他去任少卿,結果京師危急他倒是沒有推託,戰後此子便硬要辭官。方才皇帝有些過了,只怕……”于謙苦笑著搖頭對景帝如此說道。
“先生何以教朕?”景帝向于謙求援了,實在沒有法子。
于謙想了想道:“先前與聖上提過,徐珵也是號稱知兵的,又隨丁如玉在南廝殺過……”
“此人不必再提,當日提議南遷之事,朕不曾忘懷!”景帝一臉的厭惡神色,搖頭道,“雖說後來自辯說是觀星之術不精,又在丁昭勇軍中歷練過。但此等人,安能託得軍國大事?還是由他去治水吧!”
于謙著實也是不怎麼看得上徐珵的,於是苦笑道:“韓雍倒是聲名無虧,於平亂之中也有功績,皇帝卻亦不願用他……”這是他所推薦的另一位,弱冠進士任御史,現時也是做到右僉都御史的官職,此人也是頗有軍略的。
“先生,韓永熙雖歷葉逆、鄧逆之亂,然後於平叛戰事,泯然眾人矣!”景宗是嫌于謙推的這位,在平定葉宗留和鄧茂七的起義之中,沒有特別的功績,因為那時的韓雍還只是一個巡按御史,主要是右僉都御史張楷在負責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