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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部分

但事實上他是過於小心了,那四百多人很快就把騾馬尾巴紮上了乾草,然後開始牽著騾馬向九層樓山的山道而去,中間還有不少夜盲症嚴重的,不住地摔倒,只不過對於熟悉的道路,就算火把不多,但扯著旁邊同伴的衣角,把騾馬牽到山道下面,也沒花費太多的功夫。

而當遠處山南、石門、紫荊等寨子所在的方位,從遠至近地亮了了火光的時間,資深反賊金六牛顫動著他稀疏的鬍鬚,興奮而瘋狂地舉起了手裡的火把,點著了身前那匹騾子的尾巴上的乾草,還吆喝了一句:“上路啊!”

幾乎在他身邊剛剛反正的義軍們,還有副連長與司務長都可以做證:那是一種惡作劇工的興奮,大約跟調戲小寡婦、偷看大姑娘洗澡的猥瑣行徑沒有什麼本質區別的興奮,絕對不是什麼智珠在握的感覺。

但火焰灼燒尾巴的疼痛,卻讓騾馬瘋狂地奔跑了起來,它們大約是無閒去理會金六牛到表是如何下作粗俗的表情。於是便如金六牛所預料的一般無二,連綿、急劇的蹄聲就在山道中響起,間中不時傳來騾馬踏上陷阱或是摔下山崖時悲嘶——並不太多,老馬識途,九層樓山的山道對於騾馬來說,並不陌生。

而山道上的各處就陸續地著起火把,還夾雜著各處義軍慌亂的叫聲,無論是誰,都無法在這陸續接近的火頭,和奔騰向上而來的蹄聲裡保持冷靜。“動手。”對於仍潛伏在寨子裡的三連長,卻並沒受那些馬蹄聲、呼喊聲的影響,他對著身後計程車兵下達了命令。

於是他們忠實地執行著作戰方案,點燃了寨子裡的各處糧草、輜重,儘管這一切對於引起騷亂已經基本沒有什麼實質上的意義,但他們仍如一架精密的機械,執照著設定好的動作,不缺失任何一個環節。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並不可能每一次行動,都能策反敵軍部隊反正,來取得超出作戰目的戰果;但他們可以在每一次行動裡,都盡最大的努力,去保證實施自己的作戰任務,這是走向勝利最為穩妥的方式,這也才是丁某人所期望的軍隊。

而在九層樓山的後山,譚風領著幾名狼兵,在夜色中攀爬於大仰角的懸崖上,儘管手上帶著丁一“發明”的攀巖手套,腳上的牛皮靴也是專門特製的,但不能打保險釘——誰知道這種聲響會不會引起山上敵人的注意?在這種情況下,黑夜裡攀爬這樣的大仰角峻壁,毫無疑問,這是一條走向死亡的坦途。

譚風用力地抽動著鼻子,而跟他一起緊貼在峻壁上的其他幾個狼兵,從呼吸上就可以感覺,似乎比他還要更加的不堪。換了一隻手做三點支撐來固定身體,寒月那清冷的光,譚風不知道,自己做出一個縱躍之後,是否有一腳踏空,或是月光下那個似乎可以作為支撐點的岩石縫障,會否受力之下就崩裂,變成一個死亡陷阱,他不知道。

而就在此時,九層樓山上傳來囂喧的聲響,有戰馬的嘶鳴,有混亂的人聲、腳步聲,譚風仰頭向後,望了望上面自己將要面對的大仰角巖面,他沒有再猶豫,從腰間掏出一枚巖釘插進了石縫,然後用登山鎬把它砸牢,再把身上揹著的繩子固定在上面,然後再取出另外一柄,重複著自己的動作。

其他的狼兵在看清他的動作之後,也跟著做了同樣的事情。

登山鎬砸在巖釘上,金屬撞擊的聲音很清脆,如果不是山頂的紛亂聲響作為掩飾,那麼他們剛才的舉止,就無異於自掘墳墓。但現在就不一樣,在山頂的紛亂之中,嘈雜的聲響,足以掩飾這一切,繫好保險繩之後,譚風終於鬆了一口氣,他並不想死,儘管他毫不恐懼,但他也沒有自毀的傾向;事實上他身邊幾個狼兵更是鬆了一大口氣,他們壓根就不想在黑夜裡來幹這樣的事,只不過出於瑤人的驕傲:譚風這個漢人都敢爬的山壁,在十萬大山裡長大的瑤人,實在沒有什麼理由退縮。

當那些聲音為他們的攀爬提供了保護之後,一顆顆巖釘的砸下,對於譚風和其他幾個偵察兵來講,大仰角的峻壁,難度一下子降低了許多倍,就算失手,也有保險繩扯著,不至於直接摔成肉醬,這種心理上的平和,使得他們在翻越那個大仰角的巖面時,動作格外的穩健。

只有在這種離地上百米的峻壁,才能明白一根保險繩和幾枚岩石釘所提的安全感。

用現代的語言來描述,那幾乎就是一次可讀檔的機會。

儘管直到他們翻上後山也始終沒有用到這個機會。

不過沒有這種心理的安全感,很難說他們是否還能如此出色地完成這種行動。

譚風伏在那崖邊被雷擊之後只餘下半截的老樹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