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瑛果然不出丁一所料,接替宮聚成為雲遠的總兵官,掛平蠻將軍印,至於宮聚。則暫時沒有什麼差遣。丁一隻教他留在身邊充任顧問,此時由王越也去了雲遠承宣布政使司經歷、兼領孟養整飭兵備道的職位,遷為孟養府正六品通判,只不過同知和知府都暫缺,想來再怎麼官迷,也憂心著邊地帶來的生命危險,和如同流放一樣的處境;鎮守中官王毅則是改為雲遠承宣布政使司守備太監,其實幹的還是一樣的事;萬安則由監軍御史改任緬甸、木邦、孟養、孟密四府巡按。丁一此時離開。便只有譚風帶陸戰第一旅、宮聚領著二千親衛騎兵隨行。
倒是兵馬浩蕩,只不過丁一身邊能使喚得上的人手。便愈加的稀缺了。
“先生,要不再等等吧?”萬安是這麼向著丁一勸說的。因為現在丁某人仍是三省總督軍務事兼理糧餉的制軍,而云遠承宣布政使司,也壓根就沒有布政使,先前丁一推測的太常寺少卿出任布政使、石璞前來接替督師的公文和旨意,都還沒有派遣天使下來宣旨。
丁一笑了起來,騎在神駿的四蹄踏雪之上,朗聲對萬安說道:“皎克西是阿瓦的糧倉,東籲以聯姻的辦法,將此糧倉從我大明緬甸軍民宣慰司弄走,丁某身為大明總督,已誅圖謀不軌的奸邪宣慰使莽紀歲,安能不為國家取回其與明吉逾私私相授之皎克西?”
說到此處,丁一卻猛然勒馬,四蹄踏雪人立而起,長嘶不已,他便在這駿馬上衝著陸戰第一旅和二千騎兵的方面喊問:“我大明男兒,安能忍此屈辱而不報?”
當一名統帥能夠帶領著部隊,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他理應得到士兵的信重;
而當一名統帥,不但能夠帶著部隊,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而且還能把傷亡控制在極小的範圍內,身邊的袍澤在多次戰鬥之後,仍還是能叫出名字的那些人,而陣亡計程車兵又得到極高禮儀的葬禮,他們的家人也得到了優厚的撫卹,他理應得到崇拜和士卒的服從。
而且對於陸戰第一旅和那二千騎兵來說,他們還有信仰,對於丁一提出的烏托邦的信仰。
於是,他們對丁一盲從,不是絕對的服從,而是盲從。
宮聚在私底下發牢騷時,曾經說過:“也許丁制軍對那些陣亡的軍兵喝一聲起立,他孃的,那些殉國的袍澤一下子站起來立正答到的話,老子壓根就不會驚奇!”這當然只是老都督的牢騷,丁一併沒有教死者屍變的能耐。
只不過當他衝著那六七千軍兵這麼喊問的時候,身邊近千聽見他所問的話的那些士兵,下意識地咆哮起來:“犯大明天威者,雖遠必誅!”而在後面那些軍兵,聽不清丁一在問什麼,但聽著前面袍澤的聲音,便也跟著嘶聲力竭地高呼,“犯大明天威者,雖遠必誅!”一波又一波的咆哮聲,就在這阿瓦城下洶湧而起,嚇得阿瓦城裡民眾無不顫抖的。
“循吉,擬折上奏。臣聞天下之大義當混為一,昔有漢唐,今有大明……緬甸宣慰使莽紀歲,勾結東籲夷酋明吉逾,私授疆土,又慘毒行於民,大惡通於天。臣一,將義兵,行天誅……斬莽紀歲及以下,宜懸頭槁街蠻夷邸間,以示萬里……我大明雲遠承宣布政使司,安止四府之地?今再揮師東籲,以復失土,以誅奸邪,犯大明天威者,雖遠必誅!”
丁一明顯是當文抄公當上癮了,上回抄諸葛武侯的出師表不說,這次是當眾公然抄襲漢朝名將陳湯的摺子。但無論如何,這一刻他抄陳湯奏摺的格式,卻的確是極為應景,連萬安也不住搖頭晃腦,邊寫邊眼眶發紅,熱淚淌流,男兒生於世間,便當如是哉!
京師之中於謙、王直、陳循、王文等朝廷大佬,並如不萬安、王越崇拜丁一那樣崇拜景帝;朝廷之中各方士大夫階層的代表,不論是商輅這類閣臣還是御史言官、諸部侍郎,也不是和那陸戰第一旅的軍兵盲從丁一那樣,去盲從於景帝。
丁一可以豪邁揮灑盡顯英雄本色,景帝卻就不行了。接到這份奏摺時,召丁一回京,派石璞去接替丁一督師,遷許彬去出任布政使的旨意、公文都還沒發出。景帝看著這份摺子,當真不知道是哭是笑。不知道是安全衙門搞的鬼,還是真的是時間就這麼恰到好處,剛剛是在奉天殿朝議之際,這份八百里加急文書,就遞了上來。
真的是留給景帝緩衝的時間都沒有,他看罷之後還在猶豫,下面首輔陳循就開口了:“聖上,不知道雲遠戰況若何?”送上殿來時已經唱名,說雲遠緊急軍書了,所以首輔這麼開口也是合理的,軍機大事,也不可能皇帝看完,想捂住就捂住,當自己是太祖、成祖麼?
景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