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丁一知道文胖子專門過來稟報,必是不能緩的要事了。
“宮裡派人送信到天津守備處,報了一串數字。”文胖子把那串三十二位的數字低聲複述了。丁一卻就面色一冷,因為那是萬貞兒發來訊號,也就是朱見深已經遭受到明顯的死亡威脅!
第三章立儲(四)
張玉聽著就勉力地坐直起來,握著丁一的手,對他說道:“先生,遲則生變,動身吧!”
這絕對是一個正確的意見,因為一旦朱見深出事,很可能以英宗和錢皇后的感情,今後繼承大統就是錢皇后的兒子,二元君主立憲制的弊病,就是皇權如果足夠強勢,很可能就收回議會和內閣的權力,也就是把立憲推翻。
以朱見深來說,丁一倒是比較有信心,他一旦登基之後,能把立憲事務深化下去,直至轉型到議會立憲那樣的模式。但換成錢皇后的兒子,就不一定,說不好為了博取士大夫的支援,連南邊幾個布政使司的土改工作都被推翻,也不是什麼出人意料的事。
加上于謙的病,張玉所說的,真的是很正確的選擇了。
“人不可能一生都做正確的事。”丁一搖了搖頭,拒絕了她的提議。
“我要看著你好起來,去他媽的國之大事,我先得是個人,活生生的人。”
“這也是為什麼,我當時在京師,沒有按著你佈置的黃袍加身戲碼弄下去的緣故。”
“不單他是我的朋友,而且是如果我坐上那椅子,我就得為這個國家負責。”
“除非大廈將傾,事不得已,否則我絕對不想走到那一步。”
“我所做的一切事,就是為了防止某天出現大廈將傾,為了讓大明有足夠的基業,哪怕後面的皇帝和大臣全是敗家子,慢慢敗上五百年。大明依然還有崛起的資本和可能,最多就是勢弱。不會再出現野蠻戰勝文明、漢人被奴役的慘事。”
丁一反握著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唇邊:“但我做得夠多了。我現在只想守著你,看著你好起來,就這樣。”他親吻她的手,全然不理會文胖子還有下人、丁如玉的親兵,以及雪凝、天然呆、丁如玉都在場,一點也不諱忌。
張玉那病中顯得清瘦的容顏上,淌下了淚水,這種赤果果的言語,對於這個年代的女人。帶來的是一種很強烈的衝擊,並且她知道,他所說的話,正如他所做的事一樣,都是發自於內心的。
便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又如何抵得上,這拋卻一切,守在她身邊不肯輕離的情誼?
何況。他是丁一。
大明的軍魂,身負海內人望的丁一。
他拋卻,不是一頂烏紗,不是一份財富。很可能,是整個華夏。
一旦為了愛妾,而不顧于謙的招召。不理聖旨的命令,被政敵揭穿的話。那麼丁一面臨的,就是身敗名裂。
她如何能不感動?
“我要好起來。先生,我的病情有了起色,你就得馬上動身北上!”
丁一點了點頭,張玉臉上,便有了幾縷活氣,那是求生的**。
不知道是因著丁一的愛意,還是這年代的人沒有用過抗生素的緣故,張玉在打了兩個劑量的青黴素針劑之後,當天夜裡就大見起色,去到第二日,居然已能在丫環的攙扶下,起身到花園散步了。
於是丁一就不得不離開廣州府了,因為杜子騰和楊守隨收到文胖子的報告,過來拜見丁一,卻也是勸著他速速北上,而張玉更是態度堅決:“先生不是你儂我儂的人,我與先生相知,也不是為了糾纏廝守。悔教夫婿覓封侯的心思,我卻從不曾有過。”
這個時候,劉吉和曹吉祥,為了給丁一留出多點時間,故意還在呂宋又拖延了一陣,丁一也等不及他們的艦隊到了,直接從廣州府的航海學校這邊,調了兩條訓練用的巡洋艦,又從丁家商行調了十來條補給船,就合著廣西號,揚帆北上了。
京師現時已亂成一團麻,因為朱見深在皇宮之中,出事了。
如果不是萬貞兒小心,將不知是誰擺在案上的銀耳湯,找條狗試毒,那麼朱見深此時就和那條試毒的狗一樣,七竅溢血,嗚呼哀哉!不是事體重大,萬貞兒也不會嚇得馬上教人去天津守備處傳出那串數字。
“這事絕對要嚴查!”錢皇后極為憤怒,因為這碗不知道何時多出來的銀耳湯,如果查不出來,那麼黃泥糊在褲檔,不是屎也是屎了,必定朝廷大臣會覺得是她乾的,或是她指使宮人乾的,這有區別嗎?
英宗卻皺眉道:“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