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延平等她默默拭了淚,猶豫了一會,又道:“還有一事,我也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杜婉詞苦笑道:“有什麼當講不當講的,還能比眼下更糟,表兄你知道什麼,也別瞞我了。”
趙延平見此,有些為難地道:“我卻是聽王府裡頭的幕僚道,前個,張樞相當朝向官家懇請,讓張憲娶杜恆言,說張憲對杜恆言痴情已久,此生非她不娶,張樞相年過三十才得此一子,是以厚著臉皮向官家求情。”
杜婉詞眼前一黑,翠微忙扶了她一把,杜婉詞暗暗咬了舌頭,勉力清醒了一些,又問趙延平:“官家,許了嗎?”
趙延平撓頭道:“倒是沒,因為楚王代林老相公的孫子也向官家求請。”
杜婉詞忽地笑的彎了腰,一邊笑著,一邊開始掉眼淚,樣子竟有些癲狂。
趙延平嚇了一跳,忙讓女使去請太醫來,一邊對翠微和碧蘿道:“還不快扶了你家主子去躺著!”他自個也是著急忙慌地跟著進去。
兩柱香的時間,來了一位很年輕的太醫,隔著一扇黃花梨仕女觀寶圖屏風號了脈,道:“小娘子這是怒極攻心,需好生靜心調養。”
說著便收拾藥箱準備走,趙延平攔道:“太醫,我家妹妹近來煩心事兒多,不知太醫這裡可有安睡的香丸子?”
太醫沉吟了一會道:“太醫局許是有,下官這裡卻是沒有隨身攜帶,世子不妨找人去一趟太醫局。”
屏風後頭的杜婉詞輕聲道:“延平哥哥,你不用為婉婉費神,婉婉無事。”杜婉詞對於趙延平在此時還這般無微不至的關心,心裡十分感激。
剛邁出步子的太醫微微一頓,回首又看了一眼那扇屏風,隱隱綽綽的,卻是什麼都看不見。
趙延平眼尖,道了一聲:“太醫?”
太醫淡笑道:“適聽小娘子的聲音,似有鬱氣滯于丹田,世子不妨多開導些。”
趙延平挑眉,不想此人年紀輕輕,望聞問切倒是出神入化。“尚不知太醫貴姓?”
太醫作揖道:“好說,下官姓陳。”
第45第
趙延平心裡默唸了一會“陳太醫”; 又笑問道:“不知陳太醫平日裡在宮中何處當差?”
陳太醫道:“下官資歷尚淺,初進太醫局,眼下且跟著院首打下手。”
這話回的卻是含糊; 所有的太醫平日裡不都是給院首打下手; 但是趙延平這話問的,往深了究; 有打探宮闈的嫌疑,也是誅心; 是以見陳太醫這般回; 知道不會成為同道中人; 也就不再提。
送走了陳太醫,趙延平對杜婉詞道:“婉婉,你先休息; 我去阿婆那邊看看。”
杜婉詞道:“謝謝延平哥哥。”
趙延平輕嘲道:“你我一處長大的,你我之間無需客套。”
趙延平走後,碧蘿道:“主子,世子待你真好。”
翠微掀了眼皮看了眼面色潮紅的碧蘿; 又望了望自家主子,見其面上也甚是感懷,便按下了下頭的疑慮。
王府主院裡頭; 趙萱兒看著十分憤懣的母妃,垂首坐在下手,不言不語,硯郎現在收押在大理寺; 她大打探不出訊息,父王為了避嫌,也不願意出面替她打探,她這心裡實是放心不下。
雖說她夫妻二人這些年來常有嫌隙,但是硯郎待她向來十分尊重,偶有口角,她若不是鬧的狠些,硯郎也願意給她臺階下。磕磕絆絆走了十多年,如果不是中間隔了個杜秋容,她和硯郎之間,怕比今日尚要美滿,前些日子她氣憤的回了王府,說要和離,也不過是想將話傳到硯郎耳朵裡,讓他來接她回府罷了。
可是眼下,她若不設法將他救出來,一頂“勾結刺客”的帽子壓下來,硯郎這輩子即便能逃出生天,仕途卻是完了。
趙萱兒的心思百轉千回,上頭肅王妃猶自罵著沈貴妃,什麼“沒臉皮的狐媚子”、“一個妾侍也當自己是正宮了!還在老身跟前擺起了架子!”“沈順宜的臉面算是被她丟盡了,她倒是好謀算,接了伎女進宮奪寵!”
申氏見她越說越不像樣子,打發了隨侍兩邊的女使下去,自拿了女使手中的美人錘,輕輕地一邊替肅王妃捶著胳膊,一邊勸慰道:“母妃不必和那等人一般見識,免得氣壞了自個的身子。”
“母妃,我想去大理寺看望硯郎!”
趙萱兒話一出口,屋裡立時靜了下來。
肅王妃在宮中帶的怒氣,也彷彿被澆滅了兩分,許久,只聽肅王妃冷嘲道:“萱兒,你若是覺得我肅王府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