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帆愣了一下,卻聽到張貴拱手道:“想不到老爺子十三年後,依然是一個好兒郎。”
“張貴今日就聽老爺子的一回,去池州看一下。”
“若有機會就鬧一下,若沒機會,也只好拍拍屁股走人了,到時還請老爺子莫要責怪。”
“張某估計,韃子大軍南下最多也就只有三個時辰不到,三個時辰後,無論怎樣張某都要離開池州。”
“那是自然,”海平江有點尷尬,拱手道:“老頭意氣用事,還請大人原諒。”
黑帆聽到張貴貌似要潛入池州,連忙拉住張貴道:“大人,池州不能去。”
張貴其實最怕的就是這種認死理的人,只好耐心解釋說道:“黑帆,均州軍的大事早已落實,郭大人、吳大人等按照計劃行事便可。”
“再說我們潛入池州,不也是為了大事?若是我們在池州有一番作為,均州軍的壓力不是要少很多嗎?”
黑帆撓了撓頭,拉了拉身邊的梁顧,低聲問道:“老梁,大人的話是對還是錯?”
梁顧認真點頭,道:“大人說的話都是對的。”
第三十二章層層阻擊(2)
夜裡的池州,顯得特別安靜,然而卻又不是想象中的安靜,池州城內破例的關上了城門,城內大街小巷之中,不時有小兵和官吏在巡查,遇到夜宿不歸之人,也強迫他們回去,說到底,**心中也沒底細,他也擔心。。NIUBB。net
城內池州大營,卻前所未有的緊張起來,哨兵親兵門衛,五步一崗十步一停,幾乎把整個大營都圍困起來,整個大營燈火通明,任何一個人想潛入大營,只能說是一件徒勞之功。
大營帳內,都統制**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的吹乾紙上的墨跡,臉色平和下來,他雙眼發紅,臉色憔悴,鬚髮看起來也像長時間未見修整,實在是再狼狽不過了。
幕僚嚴實上前幾步,只見上面寫著:
柳梢青?燈花
白玉枝頭,忽看蓓蕾,金粟珠垂。半顆安榴,一枝穠杏,五色薔薇。何須羯鼓聲催。銀釭裡,春工四時。卻笑燈蛾,學他蝴蝶,照影頻飛。
“好,好,好。”嚴實不由讚歎:“不落俗套,新穎別緻,讀來饒有情味,實乃不可多得一首好詞,大人此刻尚有如此閒情,處事不驚,乃大將風度,屬下佩服,佩服。”
**微微笑了笑,他已經是大半個月裡都不敢輕睡,把燈花都看熟悉了,也是有感而發而已,謙虛說道:“嚴老過獎了,去非只不過是有感而發而已,哪裡比得上嚴老之萬分之一。”
“嚴老的才情,就算是天下也是赫赫有名。”
**年紀不小,可是嚴實的年紀更大,他是**父親的之交,後來**到了池州後,請求嚴實出山助自己一臂之力,嚴實落不下臉,原打算幹三五年就回去,想不到這耽擱下來,幾乎花費了十年時間。
歲月催人老啊,嚴老不由苦笑,捋了捋鬍子,道:“大人上片淋漓盡致地描繪了燈花在不斷變化中呈現出的千種姿態、萬種風情。”
“燈蕊在不經意間結花,它最初如花蕾般含苞待放。大人詞中又借韓退之韓老之‘黃裡排金粟,釵頭綴玉蟲’,使得該詞平凡而不落套。”
“半顆安榴,一枝杏,五色薔薇,燈花越結越老,形狀不斷變化,它先是碎小如桂花,繼而大如繡球般的石榴,再變成鮮豔濃的杏花,最後變得如薔薇花般色彩絢爛斑駁,各種姿態刻畫生動形象,實乃筆墨之窮盡也。”
“老夫雖有些許才情,但如此窮盡筆墨的描寫,老夫也覺得筆羞。”
嚴實說的倒是實話,這首寫燈花之詞,簡直就是把燈花寫活了,**雖身為朝廷池州都統制,但並非武將,在文臣中文采算不上精彩,能寫出這樣的好詞,恐怕費了不少心機,只是現在這個時候,竟然能寫出這樣的好詞,嚴實也唯有苦笑。
策略是早就定下來,自己也充當了說服**的幫手:“大人歸順元朝非私利也,乃為民請命也,大人保護千百萬百姓的性命而委屈自己的名譽,乃百姓之大恩人也。”
**微微得意,父親曾說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如今大元朝伯顏丞相已經承諾攻下臨安之後,將會任命自己為江南東路的總管,掌管一方。而自己費煞心思寫出的一首小詞,竟然能夠得到向來挑剔的嚴實的讚揚,自己怎麼就還是文不成武不就呢?
“嚴老過獎了,在下只不過是率性而為罷了。”**臉皮估計是貼了幾層厚厚的牛皮,也聽不出嚴實話裡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