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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阿青便與江月兒笑道:“要是今年這葡萄熟不了,可就枉費咱們月姐兒這每日的痴心啦。”

杜氏也笑:“這饞相幸虧是在咱們家院子,要叫外人看去了,怕是一串葡萄就被拐走了。”

“我才不會被拐走。”江月兒奶聲奶氣反駁一句,忽然跳下凳子跑進屋,歡天喜地地叫:“阿爹,阿爹!”

阿青跟杜氏擠擠眼:“怕是葡萄熟了,月姐兒請幫工去啦。”

杜氏掩嘴一笑:“再不熟,她得把床搬出來跟這一嘟嚕葡萄睡了。”

果然,江棟外衫都沒穿,從屋裡拿了剪刀給女兒找葡萄:“在哪呢?”老半天找到一個半青不紫的,塞進女兒嘴裡:“甜不甜?”

江月兒臉都皺成了一團,含著剩下的半顆葡萄卻答得脆響:“甜!”

江棟哈哈一笑,將藤上幾顆半青帶紫的葡萄全剪下來:“那都吃了,讓你好好甜甜嘴。”

江月兒抓著滿手的葡萄,吃也不是,丟也不是,好不為難。

江棟又笑她一回,揉揉她的小鬏鬏,回屋穿了衣裳,與杜氏說一聲:“我上衙去了。”

出門時還問一句:“月丫兒今日不送阿爹啦?”

江月兒背對她爹,揮兩下小鏟子算是告別:“阿爹早些回來,我還忙著,就不送阿爹了。”

因這幾日嚴家老爺帶著兒子去了臨安,預備在那過中秋,江棟也就不用出門時捎帶兒女們一程去嚴家,只好酸酸說句“小沒良心的”,自己拎著畫筒出了門。

天氣一轉涼,江棟的船就沒那麼有吸引力了。江月兒每天雖仍起得早,但大多數時間都在自家附近轉悠,跟附近街坊的小娃們一道玩。

杜氏的被臥曬得差不多了,院子裡的江月兒果真不見了蹤影。

杜氏揚聲叫了一聲,聽白婆道:“月姐兒出門往西頭去了,娘子不必擔心,她沒走遠。我就在門口看著,丟不了的。”

這附近不臨街,裡裡外外都是老街坊們,里弄裡時常有孩子們跑來跑去,杜氏在安全上還是放心的。嘀咕一句:“整天不著家,也不知在忙什麼。”揉著肩往織房去了。

因為江棟數月前的開導,加上杜氏不是那一言一行都要給孩子安排妥當的母親,只要江月兒按時按量完成課業,她就不會管束太多。

再說江月兒,一出門就有個豁了牙的女娃問她:“月丫兒,你家葡萄熟了?”

她是江家東鄰王家的女兒,叫王二丫,想來今早江月兒在院子裡說的話被她聽了去。

江月兒便把兜兜裡的葡萄給她兩個:“熟了,你嚐嚐。”

王二丫喜得露出了豁牙,她吮著葡萄裡的汁水,也不覺得酸,又問:“衍哥兒今天怎麼沒跟你一塊出來?”

江月兒放下小桶揉揉手臂,不高興道:“你幹嘛老問他?”因為近來老是被阿敬那壞蛋嘲笑自己把夢裡的事當真,她又氣得好幾天沒理他了。

王二丫臉有點紅,道:“我哪有老問他?你們不是總在一塊兒嗎?”

江月兒放下小桶,往牆角澆了一瓢水,道:“別管他啦,二丫,你幫我澆澆水。”

王二丫便問道:“對啦,你這些天干嘛總繞著劉順家澆水?也虧得劉順不在家,不然他早拿大棒槌攆你了。”

江月兒反駁道:“誰說我只給劉順家澆了?我還給餘奶奶家,洪大嬸洪二嬸家……”她扳著手指頭數了七八戶人家,道:“我給他們都澆了。你要是不想澆,就讓開些,別弄溼你裙子了。”

說來也巧,江月兒說著話一分神,一瓢水便歪了一半,有幾滴正巧濺到王二丫桃紅色的新裙子上,她抱怨道:“你把我裙子弄溼了,真討厭。”一跺腳跑了。

江月兒站直身子捶捶腰,提起空桶,對著還剩一大半的圍牆嘆了口氣。

那天晚上,她做了那個走火的夢後,匆忙跑上樓同阿爹阿孃和阿敬講了。阿敬就不提了,阿爹阿孃開始還緊張了兩天,但沒發現有什麼事發生,就放鬆了下來,還糊弄她,說她只是做了個夢,還逼她喝了好幾天的苦藥湯子,說是給她安神用。

可做夢和夢見那樣的事那是不同的!

江月兒說不出不同在哪,可她就是知道,劉順家一定會走火!而且那火還特別大!

將近一月過去,江月兒記不得夢裡諸多細節,可那映紅了的半個天,還有洪大嬸癱在門口哭喊洪小寶的樣子她是絕不可能忘的。

江月兒也有自己的倔脾氣:阿爹阿孃不幫她,阿敬笑話她,她就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