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滄慢慢回過了頭,笑著:“你們這兩個人啊。”
接著慢慢走回躺椅前:“看見你們月下的身影,我想起了一首打油詩。想不想聽?”
何孝鈺在前,謝木蘭跟著,走到了躺椅前。
何其滄還在笑著:“還沒回答我呢?”
“爸,您就唸吧。”何孝鈺知道父親的用意。
何其滄:“不能白念。唸完了要告訴我,這首詩是誰寫的?寫給誰的?木蘭回答。”
謝木蘭還是聰明的,也猜著了他要念詩的用意,點了下頭。
“我念了啊。”何其滄是江蘇人,這時卻模仿著安徽人的口音唸了起來,“‘天上風吹雲破,月照你我兩個。問你去年時,為甚閉門深躲?誰躲,誰躲,那是去年的我’。”唸完,望著謝木蘭。
“這誰不知道,胡適先生寫給他夫人的詩。”謝木蘭明白了何伯伯的意思,膽子也就大了起來,“典型的老臣子,舊文章。沒有意思。”
“哦?”何其滄來了興致,“我倒想聽聽,怎麼就是老臣子、舊文章,怎麼就沒有意思。”
謝木蘭:“不就說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何伯伯,你們哈佛留學的博士,都這麼傳統嗎?”
何其滄哈哈大笑起來:“回答得好,批評得也好。”
兩個女孩被他笑得只好跟著笑。
何其滄笑畢,接著說道:“胡適博士在文化上倡導反傳統,可自己骨子裡的傳統文化卻根深蒂固。其實何伯伯這一輩人大多這樣,跟留不留學,是不是博士,都沒有關係。可我們真不希望你們再傳統。下面我引用一段更能說明問題的話考考你們。這可是一個赫赫有名的英國人講的。答出來了,你們反什麼傳統,我都堅決支援。”
“您考吧,我們一定能回答。”謝木蘭立刻激動了。
“好。”何其滄坐直了身子,滿臉肅容,朗誦了起來,“‘我們的前面可能是一片黑暗,但是我們會堅持做我們認為對的事情。我們對神喊出我們的呼聲,只要我們去追求,我們就會勝利。我,永遠跟你們站在一起。’”
如此慷慨激昂!
謝木蘭震在那裡。
何孝鈺也震在那裡。
何其滄:“誰講的?什麼意思?”
謝木蘭真是恨死了自己,她居然答不出來,只能悄悄地望向何孝鈺。
何孝鈺輕聲答道:“英國國王喬治六世的二戰宣言。”
“答對了。”何其滄又笑了,這時笑得如此年輕,“木蘭呀,你剛才批評何伯伯,現在何伯伯要批評你了。這麼著名的演講,你卻答不出。下面再問你,必須答出來,要不,何伯伯就不幫你了。”
“您問吧……”謝木蘭聲音輕了。
何其滄:“喬治六世是怎樣當上英國國王的?”
“我知道!”謝木蘭立刻又激動了,還舉起了手。
何其滄真笑了:“不要舉手,回答就是。”
謝木蘭放下了手,站得筆直,飛快地答道:“是因為他哥哥喬治五世愛上了一個女人,放棄了王位。”
何其滄:“這個人是誰,他為什麼這樣做?”
謝木蘭:“溫莎公爵!不愛江山愛美人!”
何其滄:“俗!換一種說法。”
“是……”謝木蘭著急地在想著更好的說法,似乎有了,念道,“‘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
唸到這裡,她又覺得不對了,窘在那裡:“我說不好了,何伯伯,您教我們吧……”
“好。孝鈺,你也聽著。”何其滄收斂了笑容,肅穆地望著她們,“當時,第一次世界大戰過去不久,歐洲還處在暫時的和平時期。喬治五世為了追求愛情和自由,毅然放棄了王位,這很了不起。但是,他如果在二戰爆發時期這樣做,就肯定不對了。因為他是國王,除了生命、愛情、自由,他還有對自己國家應該承擔的責任。一個民族,一個國家,是不是富強,它的人民是不是幸福,首先要看領導這個國家的人,尤其是男人,能不能讓他們的女人和孩子們幸福。我們這個民族啊……怎麼能讓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去承擔那麼多責任,失去自己的幸福呢?還是我的老鄉顧炎武說得好,‘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們國家經歷了那麼多苦難,要救亡圖強,應該是男人們的事。你們現在得不到別的幸福,最起碼也應該去追求愛情的幸福。木蘭上來前,孝鈺的話我都聽懂了。孝鈺,你如果愛方孟敖,就不要管別的事,真心去愛!木蘭,你如果愛梁經綸,也就不要管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