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元帝瞥了瞥阿蔓掩在寢衣袖子下的手;沉默半響;還是出聲了。
“朕待會兒過來。”
祁容華他沒什麼印象,但到底祁容華肚裡的也是他的孩子,也是皇家子嗣。他並不重子嗣,崇尚優勝劣汰,但是並不代表他會對自己骨肉無動於衷。
阿蔓心下閃過各種滋味,最後還是在臉上揚起了笑容。
“嬪妾知道。”
說完親自將人送到了內殿門口。
“外面冷,你回去等朕。”
阿蔓乖巧點頭,烏黑的眸子一如平時,同剛才情熱時看不出有半分的區別。眼見著明黃色身影離開,阿蔓才轉身。
“娘娘。”
阿蔓見采薇滿臉的擔憂,推開了她手裡拿著的外衫。
“不過在門口站了一站,又沒走出去,哪裡需要披上衣裳。”
采薇見了娘娘臉上如常的笑容才放下心來。
阿蔓見了不由得微笑。
早就知道了不是嗎?她尚未入宮的時候祖母就同她說過了,不動心就不會心傷,不動情就不會傷情。從不自己栽花就不會看見花落了,也就不覺得難過了。
“將那件繡了梅花的月白色百花褶裙找出來,再配上那件紅梅色的夾襖,明日我要同聖上去賞梅花,那件應景。”
採蕊立馬去辦了,讓人仔仔細細的找出來熨平了,再拿香爐往上薰香。
阿蔓瞧著瞧著就有些困了,聽到燭花“噼啪”一聲響了起來,揉了揉眼睛。
“你們也早些歇著去,都忙了一整日,我也睡了。”
採蕊卻是不肯。
“可是聖上說……”
阿蔓歪頭想了片刻。
“讓宮門的小太監機靈點,宮門不要落鑰了。”
阿蔓吩咐完一切是真的有些困了,眼睛都睜不開了,挺著肚子去睡了。
*
嘉元帝回長樂宮的時候已經是子時了,周圍的宮殿都已經熄了燈,唯獨長樂宮裡還留了一盞燈火。兩個時辰前下的雪,現下已經積起了厚厚的一層,雪光襯的夜色不那麼沉了,雪化在手上微微涼意,望著那盞燈火,嘉元帝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底也被撬開了一絲縫隙,透進了一絲微弱的光芒。
制止了正欲出聲的宮人,嘉元帝走進內殿捂暖了身子,自己換上了寢衣後才悄悄的走向了床榻。
天冷後,殿內的擺設都改了,換成了明亮鮮豔的色彩,珠簾之類的都撤下來了,白芷的香氣不動聲色的蔓延在整個殿裡。嘉元帝掀起水紅色銷金撒花帷幔,卻見床上的人睡得香甜。
阿蔓睡眠淺,發現有悉悉索索的動靜強撐了眼皮一看,在微弱的燭火下發現是去了棠梨宮的聖上。驚訝之下,突然就將睡意趕跑了一半。
“聖上這麼晚怎麼還過來?外頭不是下雪了?”
嘉元帝順勢躺在了外側。
照規矩來說,應該是嬪妃躺在外側,以便夜裡方便伺候聖上用水等舉動。但是阿蔓有一次夜裡口渴起來喝水,卻不小心將嘉元帝絆醒後,兩人就再也沒遵循過這個規矩了。
“朕不是說了會回來的。”
阿蔓聽了這話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但是身子卻是習慣性的依偎在聖上的懷裡。
嘉元帝也擁住阿蔓,將手放在了她凸起的肚子上。
阿蔓有些不自在,其實採梓也早就提醒過了,她肚子已經大了,就算聖上來長樂宮過夜也不能再兩人同被而眠了。
“日裡皇兒可有鬧你?”
嘉元帝想到早上繁瑣的祭祖,又想到剛才在棠梨宮裡形容憔悴的祁容華,不由的發問。
“小頑皮今日卻是乖巧,聽到奏樂聲也沒怎麼鬧騰。”
說到肚裡的孩子,阿蔓不由自主的心底軟了一塊,連話語都溫軟了起來,若是阿蔓面前有鏡子,她定會看見她此刻的笑容有多真心。
“是個懂事的。”
嘉元帝說完,輕輕的拍了拍阿蔓的肚子,彷彿正在誇獎肚裡的孩子。
阿蔓卻道。
“祁容華還好嗎?”
嘉元帝卻是有些不願提起,聲音淡淡。
“還好。”
阿蔓剛醒,倒是沒有平時的靈敏,也沒察覺話裡的意思。
“還好就好。”
話裡全是真心,許是當了母親就真的會改變人的性子。阿蔓原來情淡,對事從來都抱著無可無不可的態度,有時的撒嬌弄氣也不過是作態,但是隨著腹裡的孩子一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