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剛至,天色朦朧。
把守並沒有她想的那麼嚴密,她居然意外輕鬆地就潛了進來。
她藏在豫泉閣正殿外的花叢中,在薄暮的幫助下根本看不出任何異樣。
她等了許久,忽然有腳步聲傳來。
她微微抬頭,果然是寧絕。
驚訝之餘,她迅速地縮回身,花叢發出微微的聲響,但是耳力極好的寧絕卻沒有察覺。
接著,她看到寧絕端著一碗藥走進了豫泉閣的寢殿。
確認周圍沒有了人之後,寧姝悄悄潛伏了過去,蹲在寢殿的窗邊側耳傾聽。
寧絕看著躺在床上的舜承帝,他形容枯槁,臉色發黑,顯然中毒已久,根本活不了多久了。
舜承帝虛弱地看著他,想說話卻什麼都說不出,連當初的咿咿呀呀聲也不能發出了。
“父皇,兒臣來看您了。”
寧絕淡淡笑了笑,端了藥朝舜承帝走去。
他溫柔地扶起舜承帝,宛若照顧患有重病的孝子一般。
但他生硬地往舜承帝嘴裡灌藥,一邊溫柔地道:“兒臣已從蓮谷谷主那裡拿到了臨熙皇室遺留的雲昭縠,同時到手的還有九州辭。據昭晏祖訓,皇室血脈若是能得到二者其一便擁有登帝的資格,兒臣兩者都找到了呢。一直以來,您辛苦了,五日後我會登帝,現在,您便可以先安歇了。”
他將藥全部灌了下去,舜承帝眼神暴怒,但再怎麼掙扎也沒用,仍是一滴不漏地將毒藥喝了下去。
舜承帝暴怒的眼神平靜了下來,但另一個聲音卻打破了這短暫的寧靜。
“哥,你在做什麼!”寧姝立即衝了進來,衝著寧絕怒吼道。
寧絕看到寧姝,先是驚訝了片刻,轉瞬又變成了憤怒。
他將碗摔在了地上:“是誰讓你來的!”
“哥,你瘋了嗎?那是弒君的大罪!”寧姝看著舜承帝的屍體,後退了一步,覺得眼前的寧絕根本就是個魔鬼,“而且,那是父皇呀!”
雖然舜承帝生前並不太關心這個小女兒,寧姝對這個很少見面的父皇也並沒有太多的感情,但看到這樣一幕她還是感到可怖與後怕。
“我若為君,那便無罪!”
寧絕也並不解釋,甚至看也不看她,冷漠的眼神看得寧姝心底發寒:“來人,把她帶下去!”
她忽然怔住了,不可置信地搖著頭,喃喃問道:
“你究竟是誰?你還是當年的哥哥嗎?”
下人過來扶住她。
寧姝垂眸,有淚光落下。
寧絕眼底有微薄的光影漾動,但轉瞬即逝。
“帶她回宮,不許讓她出來。”
他憤怒地拂袖,看著寧姝被帶了下去。
地上,破碎的藥碗反射著暗淡的燭光,似乎在嘲笑兄妹關係的支離破碎。
寧絕看也不看,徑直走了出去。
孤高而決絕。
…
自那日之後,寧姝被寧絕禁足在宮中。
但好在碧兒——也就是高絮,一直用一種秘密方法和擎玉宮保持著聯絡,便知會了槐逸想辦法來帶她們出宮。
高絮當初在擎玉宮宮變後的第二年,跟著槐逸稍稍學了一些武功,之後便暗中潛入昭晏皇宮準備營救師父。
入宮的兩年,也是她一直在和邢墨聯絡,不時告訴他葉蓮燈的近況。
寧姝從來沒有想過,有一日自己居然也會選擇離開。
但這深宮從來就沒有什麼意義,除了哥哥在這裡之外。但現在寧絕已經不再是她留下的理由了。
槐逸來了,他用輕功帶著她輕易地就飛出了高高的宮牆。
她遙望著燈火通明的宮中城池,冷冷夜風拂過時似乎有悲歌吟唱。
她再沒有留戀了。
馬車已備好,就在寧姝跟著他們要走過去的時候,忽然聽見背後有人在叫她。
“公主殿下。”
她居然被然發現了!
她轉身,看到的是凌初。
槐逸嘴角掛著好奇的笑,寧姝怕他動手,便溫溫說道:“無礙。”
凌初眸光溫和沉靜,並沒有要阻攔她的意思:
“公主殿下,還望您不要相信您所看到的表象,身處深宮,您太過單純了。”
寧姝輕顫了顫眉睫:“比如?”
“為什麼會有人引您去豫泉閣?為什麼明明殿下聽到了您的聲音卻裝作沒有聽見?”凌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