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裴懷懿的好兒子!聯合了外人將哀家鎖在永寧宮,卻不捨得你的命,寧願放你到趙純身邊!”
“縱虎歸山,無異於自困一子,我兒既不捨得斷腕,便由哀家來了結你!”
她伸手扼住了沈羨的喉嚨,湊近她的面龐,見她姿容並不綺麗,只是恬淡又安寧,令她忽然想起了從前的大秦氏,不由厭惡道,
“區區姿色,卻禍國殃我大盛,該殺!”
她的眼中越發浸出森羅的殺意,“憑什麼與哀家比,該殺!”
輕微的機括聲音響動,一支鋒利的銀簪貼在了太后的頸邊,抵住她微微跳動的脈搏。
“太后。”
裴太后的手一鬆,沈羨順勢後退了幾步,拉開了與她的距離,她將碧玉簪握在手中,指向身前的裴太后,向來溫和的聲音如同浸了寒冬的冰雪,
“在太后眼中,旁人的性命只要伸手便可予奪嗎?”
這些位高權重的貴胄皇親,僅為一己之私,翻手便以千萬人為籌碼,踐踏無辜的性命如同螻蟻。
沈羨眼底發冷,“螻蟻尚且敬畏生命,太后心中,從未有愧嗎?”
裴太后似乎覺得荒誕,她冷冷瞧著沈羨手中的碧玉簪,一點寒芒從其上閃過,映出她一點晦暗的面容。
“沈羨,你竟敢行刺哀家?”裴太后不由大聲笑了起來,似乎是覺得她太過蠢笨,“來人,女官沈羨意圖行刺哀家,還不進來拿下!”
也未等人進來,沈羨便向前靠近了裴太后幾步,她面上毫無畏懼,反有絕地而起的氣勢,連帶著向來柔和的眉眼,也淬鍊出許多豔絕的姿態。
“陵州案,是太后為了我父親手中東西,指使了謝家行事,害死了沈府與老獄卒一家二十一條性命,陵州災民一萬餘人!”
“雲州瘟疫,是太后為了宣王的性命,不惜用無辜百姓壘起殺局!”
“甚至,涼城半城屠殺,謝真私吞軍餉等等事端,皆是太后有意包庇!”
她一步步靠近裴太后的面前,站定了方才冷淡說道,“沈羨不過是瓦礫,太后是玉器,當真無懼與我生死相搏嗎?”
當真無懼與我生死相搏嗎?
裴懷懿眼底一驚,詫異地看著方才還恭順柔婉的女子,此時如同一枝蓄勢待發的利箭,拉滿了長弓,要同她共碎!
她忽然間有些遲疑,“來人!來人!”
殿門應聲而開,進來的卻不是那兩個守門的侍衛,而是提劍的盛華長公主,劍身蜿蜒的紋路淌著滴答的血珠。
空中憑風而來冷冽的問候。
“裴懷懿。”
“趙純。”
裴太后忽地拉直了身子,她緩緩轉身,走向鳳座,站定後方才回身看向階下一明豔一素淡的兩個女子,竟莫名瞧見了一絲相似的堅毅氣質。
她重新恢復了尊貴又雍容的模樣,冷冷笑道,“長公主今日提劍入永寧宮,是想謀反不成?”
盛華抬手劍指,寒聲道,“你殺了本宮的綠川。”
裴太后怒極反笑,“綠川算什麼東西,也配哀家動手!”
盛華半垂著眼眸,緩緩抬起頭,眼底忽然迸發出洶湧的殺意,如同嗜血的惡鬼,令沈羨不由心頭一跳!
她對裴太后一字一句道,“你殺了本宮的阿衡。”
阿衡?
沈羨怔了怔,是衛衡?
盛華提著長劍,一步步走向階前,來到裴太后的面前,忽然笑了起來,豔麗得令人不由屏息。
“裴懷懿,你殺了我的阿衡,奪了我的餘生,你憑什麼,在這個繁花似錦的永寧宮安度你的下半生!”
“裴懷懿,”她語氣漸漸陰沉,殷紅的唇邊吐出極為怨毒的言語,“該死的人是你!”
“長公主!”沈羨眼見她殺意愈重,不由心驚。
“趙純!”裴太后縱橫後宮這樣多的年月,心性也非常人,她不退反進,狠狠盯著盛華的眼睛,“敗將就是敗將,你怨得了誰?”
“竊鉤者誅,竊國者侯!趙純,你今日恨我,不過是因了輸給了我,你那衛衡,他為什麼攜詔出逃也不願意帶你遠走高飛!輸的人是你!到最後要孤家寡人的也是你!”
“裴懷懿!”盛華手腕一轉,將長劍貼著她的鬢髮狠狠釘入裴太后身後的鎏金銅牆,發出一聲迫人的震響。
裴太后愈發笑了起來,“趙純,你這輩子,贏不了哀家!”
“都給孤住手。”冷淡的天子之聲自門外響起,身後跟著的杜義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