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直覺一場暴風雨要在宮中肆虐,卻不曾想他們那個冷情鐵血的皇上只是柔聲細語地哄著。御林軍們面面相覷,覺著宮中過不了多久便會有一位小主子了。
阿圓迷迷糊糊的,頭腦不甚清楚,只是夢見了自己在吃香噴噴的炙羊肉,醒了便有些餓了。
“吩咐下去。”
魏全應了一聲,阿圓恍然清醒:“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姑娘,已經……”魏全剛要回話,就見皇上對自己使了個眼色。
一直看著齊淵的阿圓覺得莫名有些奇怪,可是她又說不出什麼便沒有吭聲。
魏全心領神會,笑著道:“已經亥時六刻了。”
“亥時六刻?怎麼會這麼快就到了?”按理說最快也要子時到才是……
阿圓的眸子溼漉漉的,看向齊淵的時候整個人宛若一隻剛離了母親的小奶貓一般,十分惹人憐愛。
“見你困了便叫車伕走快些。”齊淵笑了笑:“朕也餓了,陪朕吃些?”
阿圓痛快地點點頭,跟著他回了養心殿。
待尚膳房將東西準備好,阿圓便與齊淵坐在院子裡吃著肉、看著月亮。
“這是今日新進的黃蜆,新鮮肥美,皇上和姑娘嚐嚐吧。”清念端了一盤子吐好沙的黃蜆放在二人面前,又拿起酒壺給阿圓添了一杯酒這才站起身來。
“不用留這兒伺候了。”齊淵淡聲道。
清念會意,帶著一眾宮人退了下去。
阿圓烤著黃蜆,笑眯眯地啃了一口烤得綿糯的土豆。她看著爐中搖曳的火苗,莫名想起幼時在常家,與哥哥弟弟們圍在一起吃烤番薯的情景了。阿圓動作漸緩,心中空落落的。
遠處傳來幾聲擊打竹筒的清脆響聲,阿圓一愣,看向一邊的齊淵一臉的疑惑:“不是說才亥時麼?可剛剛打的是三更……”
齊淵面色如常不見半點怪異:“魏全記錯了。”
阿圓扁了扁嘴,小聲道:“死鴨子嘴硬。”
齊淵聞言,忍著笑挑了挑眉佯裝生氣道:“如今膽子愈發大了?”
阿圓笑著餵了他一塊肥美的黃蜆軟軟道:“因為你肯縱著我呀!”
齊淵眉尾微揚,心情十分愉悅。
阿圓面上盈著笑意,心中卻有些煩悶,本以為自己有了愛自己的家人,有了寵著自己的齊淵可以不在乎王氏,可今日她還是實實在在地覺得心痛了。
那是我愛了十幾年的孃親啊……她垂頭,胡亂摸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熱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嗆得她滿臉通紅。
齊淵看著她手中的酒杯一愣,那是陳年的竹葉青……
阿圓忙將自己杯中的桃花釀喝了清清喉嚨,被灼的有些疼的嗓子這才舒服了一些。
齊淵搖了搖頭,起身去尋清念讓她煮些醒酒湯備著,再回到院中的時候阿圓已經有些醉了,正抱著酒壺一杯接著一杯地灌。
只見她面上染了一層紅暈,眼神愈發迷離,眉心的紅痣嬌豔欲滴。
“你回來啦?這酒真好喝!”阿圓笑眯眯地捧著臉,心中一酸,微微皺起眉來。
阿圓暈暈乎乎地看著齊淵,不知為何心中的委屈好似發酵的麵糰,擴大了無數倍,死死壓著她侵蝕著她的心跳呼吸。
“阿圓乖,把酒壺給我。”齊淵眉心一跳,溫聲哄著。
她抱著酒壺,鮮少任性地不依不饒:“別搶!這是我的!”
阿圓透著一層霧氣,定定地看著齊淵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那雙深邃的眸子滿是疼惜。
她鼻子一酸,心中的委屈、酸楚一股腦兒地散了出來。阿圓扔了手中的酒壺,一頭扎進齊淵的懷裡嗚嗚抽噎:“齊淵,你說、你說我究竟……究竟做錯了什麼呀?”
齊淵心頭一緊,好似被人抓在手中狠狠揉捏了幾下似的:“你什麼都沒做錯,是他們錯了。”
“齊淵,我心裡難受……”阿圓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抽泣道:“像針扎一樣……齊淵、齊淵我疼……”
他皺眉,心疼得厲害,怒的雙目血紅卻仍是溫聲細語地哄著。
清念端著醒酒湯,見此情形愣了愣,一時拿不準主意不知該不該過去。
“過來。”齊淵招手,親自接過醒酒湯輕聲對阿圓道:“把湯喝了。”
“不,我不喝……”阿圓死死抱著齊淵哽咽道:“我不鬆手,我要抱著你!”
“齊淵……你真香!”
清念彎了彎唇角,陡然對上齊淵那雙幽深漆黑的眸子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