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動了動嘴唇,終是心不甘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即便這人的醫毒之術高妙絕倫,凌安城亦有不少名醫。俞雲雙仔細研究著裴珩的神色,怎麼看怎麼覺得他這幅模樣別有內情,不禁開口打趣道:“怎麼?莫不是這宅中之人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能讓你如此念念不忘?”
裴珩聞言驀地抬頭,從脖頸到臉頰燃起了可疑的小火苗,一直燒到了耳朵根。
俞雲雙恍然大悟。
果不其然,裴珩一雙清澈的桃花眼先是滴溜溜地轉了幾下,確認四周無人後,這才湊到了俞雲雙的耳邊口吻坦然道:“這宅內住著的,是我心儀的女子。”
俞雲雙似笑非笑看著他。
“雲小雙你行行好,可莫要將此事說與我大哥聽。”裴珩匆忙道,“若是讓他知道了,我怕是這輩子都不能來殷城了。”
俞雲雙狹長的鳳眸中愕然之色劃過:“這是為何?你大哥說來也不是古板的人,雖然從這間宅子的模樣來看,這女子必然不是出自官宦之家。可你一無婚約在身,二無需與人聯姻,有理有據遊說你大哥一番,他也不至於不同意,更遑論再也不讓你進出殷城……”
“哪裡有這般簡單。”裴珩的桃花眼泛著苦澀,而後凝視著俞雲雙認真道,“看在我對你如此坦白的份兒上,這事你一定要答應我。”
俞雲雙的薄唇微啟,正要答話,眸光卻倏然一動,側耳聆聽。
裴珩顯然也聽到了巷中的響動,越過了俞雲雙的肩頭探出腦袋來,在看清聲音來源之處後,口中詫異道:“這麼僻靜的地方,怎麼會有馬車?”
“走罷。”俞雲雙不以為意,在裴珩的肩膀在輕拍了一下,“這事情我答應你便是。”
這句話畢,俞雲雙也轉過身來,卻在視線掃過那輛由遠及近的馬車時,腳步一頓,表上的表情宛若凝固住了一般。
“怎麼了?”裴珩跟著俞雲雙收住了腳步,疑惑地望著俞雲雙,又順著她的視線看向那輛馬車,口中笑道:“你也覺得馬車在這樣的小巷中出現很是奇怪罷?我來這裡少說也有十來次,這還是頭一回見到有人坐著馬車過來。”
昨日月殘星疏,裴珩與隱閣眾人相見之時光線晦暗,認不出這馬車情有可原。可俞雲雙在這馬車上坐了整整一日,又如何能認不出來它。
這分明是昨日秦隱公子坐的那輛馬車。
應是看出了俞雲雙的不對勁,裴珩蹙眉回憶一番,黑白分明的眼珠一轉,道:“這馬車……好像有些面熟啊。”
“嗯。”俞雲雙頷了頷首,瞳孔漆黑深邃,“是隱閣的馬車。”
裴珩愕然。
馬車在兩人所佇立的宅子外停下,趕車的車伕是一個生疏的面容,俞雲雙從未見過。
俞雲雙正在暗忖是不是自己一時記憶錯亂誤認了馬車時,車廂處厚實的帷幔被人掀開,一個面部輪廓深邃硬朗的男子從車上走了下來。
“你你你……”裴珩伸手一指那人,“你不是昨晚那個……”
屈易見到了裴珩,面色先是一黑,而後視線越過裴珩落到了俞雲雙的身上,對著她輕輕頷首。
俞雲雙氣韻從容地回禮,心絃卻被一隻看不見的手輕輕撥了一記。
屈易為何會坐在秦隱公子的馬車中,為何也會來到此處?
心中這麼想著,便見到屈易完完全全地掀開了馬車的帷幔,骨節分明的右手伸了出來,口吻淡淡對著車廂內道:“出來罷。”
秦隱公子身體孱弱無法見風,而從昨日的相處來看,屈易對於秦隱公子甚是敬重,斷然不會用這般的語調對他說話。
俞雲雙一直緊繃著的心絃倏然鬆了下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股不知名的情緒。
側頭看向身側,裴珩眼巴巴地盯著那馬車被掀開的帷幔,一副望眼欲穿的架勢。
一隻女子的手落到了屈易的掌心之中,指若削蔥根,膚色是有別於常人的白皙,纖纖精緻。
“阿顏!”裴珩突然開口,目不轉睛地盯著兩人交疊在一起的手,臉上的表情如天塌地陷一般,“你怎麼……”
一個身姿婀娜的少女扶著屈易的手從馬車上一躍而下,聞言轉過臉來,一雙靈動的眼睛將裴珩上上下下掃了個遍,聲音脆生生道:“裴校尉。”
而後,女子將屈易的手鬆開,看向立在裴珩身側的俞雲雙,面露疑惑之色問道:“這位姑娘是……”
“這是我阿姊!”裴珩連忙向側旁挪了一大步,撇清關係道。
一旁的屈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