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不會的……長亭喃喃自語,心中卻猛然升起一股焦慮,混合著隱隱酸澀,直衝眼眶,激得眸中也泛起水光,迷濛中,卻好似又見到趙權赤手抓著劍,紅著眼逼問她的情形。
他從不畏死!長亭心中猛然一窒。
你不會這麼傻的,你不會的……
長亭心中極力否認,彷彿這般便可阻止趙權做傻事,可片刻後,她終是急得跺了跺腳,反手抹了把臉,卻發覺手背竟亦已有水跡。
她顧不得許多,慌忙往四周看去,眉目卻漸漸沉靜下來,她被關在一間乾淨的房間裡,房間裡只有一張床,連桌凳也無,長亭快步至窗邊推了推窗扇,誰知那窗扇卻紋絲不動,長亭細看去,原來那窗扇已在外間用了木板封得死緊,若是長亭內力還在,自是不懼,可此刻卻無能為力。
長亭又看了看房門,房門上映著外面的人影,想是有人把守,長亭伸手一拉,門鎖響動,原來房門已被鎖死。
長亭洩了口氣,死命拍那門喊道:“來人,快叫聶雲程來見我!”
“聽見沒有,叫聶雲程來見我!”說罷又洩憤似的狠狠地踹了兩腳門,直踢得那門“砰砰”響個不停。
長亭還待喊叫,卻聽外間有行禮之聲,她不禁冷冷一笑,片刻便聽見門鎖開合的聲音,門被小心推開,雲徽立在門口。
只見她含笑對長亭道:“江姑娘喚雲程有何事?”
長亭望著她,眉間隱有鄙夷之色,只聽她冷冷道:“叫師兄來見我,我有話要問他!”
雲徽輕輕一笑,從容自若地抬腳跨進屋中,緩聲道:“雲程出去了,江姑娘有事與我說也是一樣的。”
長亭心中一驚,師兄此時出去,多半是與趙權有關了,卻不欲洩露心事,方才一切皆是她的推論猜測,若是這一切與師兄無關,那便是雲徽的主意,畢竟她身在此處,以及從前與趙權的事,只有她能知曉一二。
雲徽見長亭不言,不禁輕聲一笑,篤定道:“江姑娘不問雲程去哪兒了嗎?”
長亭側眸淡淡看了她一眼,卻平靜道:“難道郡主會如實相告麼?”
雲徽看著長亭,卻並無任何憎恨或是嫉妒藐視之意,只聽她和聲道:“江姑娘或許不相信,我來此就是告知姑娘此事的。”
長亭暗忖此人心機頗深,卻很難弄清她的意圖,不禁暗暗防備,自若道:“那我不聽亦不行,對麼?”
雲徽面露欣賞之色,笑道:“姑娘聰慧,心中應是有了答案,不錯,雲程今日便是去會那趙權了。”
長亭心中一沉,抿了抿嘴,終是將心中疑問問了出來:“昨夜是師兄在酒裡下了藥對麼?”
雲徽直視著長亭,一針見血道:“藥是我下的,但云程知情。”
長亭心中那塊壓得她喘不過氣的大石,彷彿立時落了地,卻砸得她的心鈍鈍的痛,長亭皺眉閉目,痛過之後卻是滿心的苦澀與失望,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仇恨,真有這般大的魔力麼?竟讓師兄變得這般不擇手段?
她不明白,她也明白不了,她不知道師兄這些日子到底經歷了多少痛楚折磨,她不知道亦無法感同身受,身世的驟然揭曉是否令他心性大變,她見過他渾身寒氣的模樣,卻刻意忽略了。
她努力讓他們之間的相處自然明快,就如同從前在山上時一般,她想,師兄從小經歷那麼多折磨,卻依舊是個內心溫暖柔和的人,或許,這段時日的經歷,待時光流過之後,依然不會在師兄心底留下痛苦仇恨的印跡。
她就是那般一廂情願地期望著,卻忘了,自小病痛纏身的人,時時刻刻面對死亡的人,一朝得知自己所遭受的種種並非天生而是人為,會有多少恨?!身世秘密被揭開,卻那般慘烈,血親之仇,又叫他如何輕易放下?!
還記得,師兄曾說,等他報了仇便同她一起回千汨山成親,那時他的語氣那般溫柔,卻好似夢囈,或許,他心中早已明白,他這輩子,再也回不了千汨山,同長亭,也再回不到過去了。
長亭心中痠痛不已,百般滋味湧了上來,卻只輕輕嘆了口氣,緩緩睜眼,只聽雲徽在旁輕聲道:“你不要怪雲程,他並不想傷害你,若你看到他所遭遇種種痛苦與背叛,你會理解他如今的所做作為。”
長亭嘴角泛起一絲苦笑,的確,她痛心失望,可仍是狠不下心去恨師兄,多可笑,她此刻腦中想到的不是師兄,卻是對那人的擔心,她微一沉吟,卻想到,師兄並未將她帶出去,趙權見不到她人,想必也不會輕舉妄動,不由得低聲問道:“你們如何知道趙權來了燕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