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氣息貼在他的額頭、鼻尖、臉頰,就好像她慵懶地吻過這些地方,唇上一陣溼熱,那大概是她在親吻他。
腦中一片空白,整個人就像是漂浮在溪水中,隨波逐流,那甜香的是桃花花瓣,那潮溼清香的是水中藻荇,那溫柔的爛熟的醉人的……是她。
等神志慢慢恢復,嬴景猛地坐了起來,目露驚恐,猛地就將滑落下來的帕子甩到炕的那一端,他自己怎緊緊挨著牆壁,如臨大敵地盯著那裡。
他雙手捂住臉,苦澀的笑聲從指縫間溢位。
原來他也一樣嗎?一樣令人作嘔。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年不小心在湖邊假山處看到的景象——
他的母妃,那位色藝雙絕的異國美人,因為一雙少見的綠藍異色雙眸而被陛下寵愛非常,那個時候,她跪在那個男人面前做出種種醜態,甚至自甘下賤地像是一條野狗一般與那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敦倫,醜陋,骯髒,卑賤,這是他初識陰陽時得到的印象。
那個男人挑釁而含有興趣地朝他望過來,那是明明知道他在暗中,故意展示給他看的,那男人眼中醜陋的**令他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
嬴景碧色的眼眸中染上一層陰霾,難道真的因為是她和他的兒子,所以擺脫不掉這醜陋的**嗎?
他剛剛的醜態像極了他母妃曾經做過的樣子,她就靠著那人的一方錦帕得到極致的歡愉,她滿足又興奮的面容漸漸與他剛剛的感受重合。
“啊——”他痛苦地大叫一聲,狠狠地摑了自己一巴掌,白玉肌膚瞬間紅腫,而他則像一隻受傷的野獸一般將自己縮成一團。
直到秦藻在門外請示是否要讓於郎中進來看看,他才將自己重新裹進被子裡,裝作生病的樣子,讓於廉進來,而秦藻則負責在門口守著。
於廉低垂著頭,走至炕沿邊就要向他行禮,卻被嬴景攔住了——
“我是誰想必於郎中已然知道了,此番我避難於此,你也不必在意什麼禮數。”
於廉仍然低垂著頭堅持將那一禮行完,他鎮定自若道:“禮數是禮數,殿下貴為皇子,無論是在哪裡都是一樣的。”此時的他卻與孟湘面前純潔無辜易害羞的模樣相去甚遠,雖然臉還嫩,不過這沉靜的模樣也足以讓人信任託付了。
嬴景啞著嗓子感嘆道:“看來於家又出了名神醫,我在京中也曾聽聞過你,你放棄官爵厚祿,四處雲□□醫,醫者仁心四字,非君莫屬。”
饒是被這樣一頓誇獎,於廉仍舊不驕不躁,低頭恭敬道:“這是於某該做的,當不起殿下您如此誇獎。”
像是害怕他又說出什麼過分誇耀的話來,於廉忙問:“秦學士急忙將我尋來,不知殿下是哪裡不適?”
嬴景哼笑一聲,“你願意為我診斷?要知道我現在可是個罪人,小心連累了你和你們於家。”
於廉搖頭,神色認真,“你有病,我便醫,與他人無關。”
嬴景低聲笑了起來,“那便好,於廉你可真是……好極了。”
於廉聽不懂他話裡的含義,卻也知道謹言慎行,便悶在一旁不說話了。
“我是有些病症要請教你。”嬴景躺在炕上,仰頭朝上看去,目光微微失神。
於廉則跪在炕沿邊,放下脈枕,替他診脈。
“我好像中了毒。”他的聲音有些發虛,於廉卻覺得手指下的脈搏跳的厲害,都有些彈到他的手指了,哪裡有半點中毒的跡象。
“或者是中了蠱?或者被下了降頭?”他的聲音帶著些不確定,“我只知道我變了,我的身體背叛了我的頭腦。”
“我看到她心口就發熱,心臟也跳動的飛快,我的頭腦想不到任何東西,身體卻彷彿有自己的意識,我想要接近她,觸控她,親吻她,讓我的每一寸肌膚都貼上她的肌膚,讓她的呼吸都被我吸入肺腑,我瘋了似的想要她,這種渴望像是一種火燒火燎的乾渴,我的身體告訴我,我缺她。”嬴景緩緩的用一種近乎冷漠的語調說著自己狂熱的感受,他墨綠的眼眸中燃起了一簇火光,那是火種,等待著終有一日燎原。
“當她望著我微笑,我……”他屏息了一瞬,忍不住浮現出一抹笑意,“我的身體裡就像有一隻蟲子,往骨子裡鑽,往心裡鑽,往陽鋒上鑽。”
“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做出了些我絕對不會做的事情,我覺得我被人取代了,我不是我了,我瘋了。”
於廉終於忍不住抬起了頭,可對這位九皇子的第一印象便是他臉上那紅紅的手指印。
第七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