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寡婦心裡想:好呀,她不同意兩人在一起是她的事,可她就不允許別人看不上她兒子,再說你孟九娘是什麼東西,竟然敢看不上我家大郎。
護短的女人一向沒有理智可講,文寡婦那高亢的聲音吵醒了旁邊人家的狗,只見一條土狗扒在籬笆邊衝著文寡婦直汪汪,而文寡婦也正衝著她直“汪汪”。
孟湘歪著頭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這幕很有意思,其肢體語言之豐富簡直都可以編一出獨幕舞劇了,她忍不住露出滿足的笑容,探出手將文寡婦耳邊的碎髮撩到耳後去。
“孟九娘!在做什麼!”文寡婦像是受了一驚,一把開啟了她的手,眼神卻帶著惶惶不安和壓抑的痛處,就好像這個動作裡面藏了什麼秘密在裡面。
孟湘的笑容越發豔麗了,簡直不可逼視,她收回手指,含進嘴裡,眼中璀璨如明星,她最喜歡探索肢體裡蘊含的秘密了。
文寡婦看著她的眼神簡直像是在看一個正裸奔在集市上的人,要是文寡婦能夠上現代溜一圈,一定知道怎麼形容——這特麼是個神經病吧!
“你趁早離我家大郎遠一點,你可配不上我家大郎,要是讓我知道了你硬是勾著我家大郎不學好,我就敢給你那兒兩個崽子挨個兒放血!”文寡婦惡狠狠地威脅她,還伸出兩根手指在脖子上比量了下。
“哦……”孟湘淡淡應了一聲,卻將雙手負在身後,踮著腳尖踏在夾雜著落花的泥土上。
文寡婦站在原地望著她掩在桃枝後婷婷嫋嫋的背影,臉上蒙上一層陰影,她也曾有過美麗如昔的時候,也曾像話本說的那樣在桃花樹下邂逅了一個人。
“十七娘?”孟湘微笑著回身,可在文寡婦的眼中她的臉似乎跟某張臉重合在一處。
看著文寡婦帶愣住的模樣,孟湘心下嘆了聲果然有秘密,便重新恢復到冷淡的樣子,文寡婦卻彷彿被她戳破了什麼秘密一樣,臉色有些驚慌,卻還是強自壓抑著,她拍著自己的胸口,抱怨道:“大晚上的鑽這樹叢裡做什麼,嚇死個人了。”
孟湘低著頭,怯怯地道歉,見孟九娘恢復到原來的懦弱態度,文寡婦這才放下了心,卻也將剛剛那事揭過。
兩人走了一會兒,文寡婦還是忍不住道:“哎,你那個跟桃花神母學無字天書是不是真的啊?”
孟湘抬頭朝她微笑,“自然是真的。”
越是閉塞的地方越是對鬼神之說敬畏,越是生活困難、心有縫隙的人就越是相信神的存在。她還記得當年她們舞團去一個遭了災的村子慰問演出的時候,她扮演的是神女,可村裡所有人好像都以為她就是那個神女下凡,臨走的時候,村人攔住了她的車子,當時車外烏壓壓跪滿了人,滿頭銀髮的村長顫聲問她,“我們村子還會好起來吧?”把她的回答當作了真正的神諭。
直到那個時候孟湘才真正明白舞蹈的力量到底有多大,怪不得古代常說舞蹈能通天地,能酬神敬神,而最初的舞蹈也不過是從對神的祭祀開始的。
祭神舞蹈表現出的威嚴,人們認為是神的威嚴;祭神舞蹈表現出的美,他們認為是神的美,這樣看來,精通舞蹈這門藝術的自己,不就是神的意思傳達者嘛,所以她說自己是桃花神母的弟子也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文寡婦還是目露懷疑上上下下逡巡了她一番,卻又貼近她低聲問:“你既然是桃花神母的弟子,自然也會算命吧?”
孟湘涼涼地看了她一眼,她只會跳舞和胡說八道來著,要想在村子裡過得更好,不被亂七八糟的人來打擾,她自然也只能藉助神的威名了。
她露出神秘的微笑,說出了一句萬古不變的藉口——“天機不可洩露。”
可她這樣說,便讓文寡婦更加好奇了,文寡婦低頭掃了一眼道:“哎呀,你怎麼鞋都不見了,嘖,回頭也定然找不到了,那幫子潑皮就會偷你的貼身物件,以後可要注意著些,不過,你的腳和我的差不多大,我家裡還有我新做的,送你得了。”
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孟湘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文寡婦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知怎麼的在任何人面前都敢耍潑的自己,卻對著九娘總是紅臉,大概是她容貌太盛的緣故?實在是妖孽啊……
文寡婦正胡思亂想著,卻突然注意到孟湘的容貌似乎比以往越發美了,不,容貌還是原來的容貌,可是因為神態的不同,效果卻像是蒙了塵的明珠洗淨了塵土,那灼人耀眼的光澤是再怎麼也掩藏不住的。難道這真是那本天書的功勞?
這樣想著,她便對孟湘是桃花神母弟子這事兒信了七~八分。她便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