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體極會說謊,當年她享譽海內外的《迷幻之夜》的舞蹈可以說是她事業的頂峰,她扮演神,觀眾就會相信她是神;她扮演妖,人們就會認為她是世上最豔最美的妖,在她的領域裡,所有人都會被她掌控。
孟湘冷笑一聲,忍不住捂住了臉,掌心卻有些溼潤。可是,現在呢?一些需要身體柔韌性的動作做起來困難,又難以持久,更別提高難度的動作了……
“這樣還真是難看啊。”她自言自語著,等調整好心情,放下手抬頭,正撞上一人視線。
“抱歉。”孟扶蘇站在門口,雙手自然垂下,不知道在那裡站了有多久,“我剛剛把窗紙重新糊了一下。”
“我說這屋子裡的光線怎麼變暗了。”她語聲帶笑,就好像剛剛藏在黑暗中傷感的人不是她一樣。
他似乎也並不打算提起這件事,這是壓低聲音道:“你……剛剛很美。”
孟湘愣了一下,孟扶蘇又立刻道:“雖然我沒去過勾欄,除了上回那個舞伎再也沒有見過別人的舞蹈,不過……”他頓了一下,隨即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道:“我娘自然是最好的。”
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雖然當年為了事業巔峰能持續長一些,她沒有打算為了生育而增肥、浪費時間,但是如今看來,有一個跟自己血脈相通的親人,有一個關心自己的孩子的感覺還真不錯。
孟湘走到他的身邊,狠狠地揉搓了一把他的頭髮,“原來我家大郎這麼支援我啊。”
藉著從灶間透進來的光線,她看見孟扶蘇狠狠翻了個白眼,卻沒有離開,任由她搓弄自己的頭髮,而後他低聲道:“我不支援你,還會支援誰啊。”
“好孩子會有獎勵的喲。”孟湘笑眯眯地湊近了他,誰料他竟然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猛地躥了起來,飛快地後退了幾步,臉頰嫣紅,結巴道:“啊,你、你可別、別……”
“咦?”孟湘雙手抱胸,露出一個純真懵懂的笑容,“大郎是在期待著什麼嗎?”
孟扶蘇知道自己又被他娘給騙了,無力地扶住門框,虛弱道:“娘,你可饒了我吧。”
孟湘笑得更加好看了。
半日的光景消磨掉了,兩人傍晚的時候坐在院子裡各捧著一碗粥,邊聊天邊吃晚飯,晚霞絢爛如錦繡一般鋪展在天際,爛漫的香氣從牆外吹來,鄰居煙囪上炊煙裊裊升起,依稀飄來好聞的味道,門口突然跑過一隻野雞,它咕咕叫了幾聲便一頭鑽進了林子裡,一切美好的像一幅畫。
可這幅畫卻被突然的鑼聲驚碎。
孟湘跟孟扶蘇立刻跳了起來,跑到門外去看發生了什麼事情,一般族長有重要事情通知的時候,就會讓人敲著鑼挨家挨戶告訴一聲,這時候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兩人對視一眼,卻誰也猜不到。
這時,隔壁的文寡婦家也開啟了院門,“哎?發什麼了什麼事情啊!”文寡婦叫嚷著探身出來,她身後則是文鶯的抱怨:“啊,娘,慢點啊,我也要看,快讓讓,我也要看。”接著是文松無奈沉穩的聲音,“那你也先把鞋穿好啊。”
文寡婦一轉頭看見他們二人,笑道:“九娘跟孟大郎這麼快便出來了啊,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我們也正納悶,這不出來看看嘛。”孟湘笑著作答。
“哎?孟大哥也來了?”文鶯的聲音頓時歡快起來,忙從她娘身後探出個小腦袋,一眼掃到孟扶蘇便“嗖”的一聲縮回了腦袋。
“啊,哥,你別拽我啊!哥!”在文鶯不滿地抱怨聲中文松將她拉了回去,自己則從門裡鑽了出來,等看見婷婷嫋嫋立在那裡的孟湘,雙手便放在一起不停搓著,既不安又期待地不住偷看她。
他這副樣子下顯露出來的心意又有誰不知道,文寡婦蹙眉,看著孟湘的視線裡也不免帶著些不滿,孟扶蘇則跨前幾步,擋在他孃的身前,冷淡道:“噓——你們聽,好像在喊什麼?”
他們幾人便都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側了側耳朵,也沒人講話,可是那聲音離的太遠聽不清,等鑼聲越來越近,才聽到——
“郡裡新來一夥江洋大盜,諸位村人關好門窗,小心防盜,遇見可疑之人立刻通知族長。”
“啊!”文鶯驚叫一聲,往後倒退了一大步,正好被文松扶住了,文松拍了拍她的肩膀,沉穩道:“沒事,咱們桃源村一向太平,你先回屋去。”
到底是小孩子,文鶯的眼裡亮閃閃的,已經含滿恐懼的淚水了,文松沒法兒,只能帶著她先回屋子裡去。
孟湘擔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