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也不覺得奇怪,屈眳的年歲早已經應該在沙場上征戰,除非是最沒有出息的,才會躲在郢都,活在父親的護佑之下。
卿大夫們散去做自己的事了,屈眳也打算起身離開,卻被楚王叫住,“伯昭陪寡人活動一下筋骨。”
屈眳回首過來微微伏身,“唯。”
楚王已經在席上坐了好長一段時間,脖頸腰骨痠疼。他站起來,伸展了一下腰骨,直接到宮室後面的一塊空地上。
此刻雨才剛剛停,地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水窪,而且還伴有強風。
楚王看了看,又回到宮室裡來,“看來今日射箭射不了,伯昭陪寡人角抵吧。”
角抵便是兩人以力相搏。貴族們多少都會這個,屈眳欣然領命,兩人摘了頭上的發冠,拉開幾步距離,而後低吼一聲,直接衝了過去,手腳糾纏在一處。
“不許讓寡人。”楚王手腳上使勁,沉聲道。
屈眳抬頭,看到楚王目光沉沉,心下一跳,頷首道,“臣知道。”
屈眳的年紀比楚王還要大點,力氣上自然佔了上風,可是楚王卻也沒有半分力弱,他膝蓋重重的壓在屈眳的腿彎處,屈眳發出一聲悶哼,但很快手臂壓住楚王的臂上動作。
角抵在手也在腿腳之上。腿腳發力壓制,手臂在對手失去支撐的那一瞬間,就要把對手整個都甩出去。
兩人角逐一番,竟然好半會都沒有分出勝負。屈眳和楚王的額頭上已經結出了細密的汗珠。
“伯昭這次要和寡人出征,可心裡有怨懟?”
屈眳眉頭緊皺,“臣不知國君的意思。”
“伯昭不會捨不得蘇己麼?”
突然屈眳手上的勁道全部散去,楚王大喝一聲,將他整個人都摔在地上。
屈眳的背被震的有些發麻。他從地上爬起來,“臣不及國君。”
“寡人說了,你不許讓著寡人。”楚王的面色陰沉的厲害,“為何不聽寡人之命?”
“臣並沒有讓國君,是國君神勇難當。”屈眳低頭道。
楚王嗤笑了一聲,沒有將屈眳這話放在心上,“寡人知道你善於此道,之前和寡人對峙了那麼久,也不見你有任何的力竭,突然一下沒了力氣,不是寡人如何,而是你不想比下去了吧?”
楚王說著,目光幽深的盯著他,“既然如此讓著寡人,為何蘇己一事,又如此糊塗。”
郢都裡無人不知蘇己是楚王寵愛之人,哪怕沒有被楚王收入後宮,也沒有側室的名頭,但那些男子礙於楚王,哪怕對蘇己垂涎三尺,也不得不收斂起來。
“國君,男女之事,並非幾道君令就能束縛,何況國君真的知道蘇己她想要甚麼,喜歡甚麼?”
楚王一愣,“蘇己喜歡何物,寡人如何不知曉?”
“她喜歡田地,寡人給她田地。她喜歡財物,那麼寡人就賜予她財帛。”
楚王說著底氣很足,屈眳卻是嘆了一口氣,“國君,蘇己要這麼些,只不過是她對男子實在是沒有太大的信任,她覺得世上男子多薄倖,手裡有這些,至少能讓她過得更好。她想要的是男子除了她之外,沒有其他女子。”
屈眳說完,他拱手對楚王一拜,“臣願達成蘇己所求。娶她為妻,並只要她一人。”
這話從屈眳的口中說出來,楚王的面色變了幾變,“就蘇己一人?”
話語裡幾乎是從他的牙縫裡擠出來的。
屈眳沒有任何猶豫,點了點頭。
楚王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她何時和你說的這些!寡人為何從來沒有聽她提起過?”
那個女子在他面前,從來就像是一個長姊,在他身邊溫柔的照顧他,提醒他身邊的寺人按時給他增添衣物。
偶爾他問起她想要什麼,她總是毫不猶豫的答想要財帛。
“……”屈眳不答,但是楚王的臉色卻越加難看。
從來沒有說過,那是因為沒有必要說。楚王自己後宮裡就有側室無數,她就算說了,楚王難道還能照著她的話去做麼?
“國君,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容臣告退。”
說完就要走。
楚王卻出身制止他,“你這話左尹可曾知道?”
“父親知道不知道,和此事沒有任何關係。臣決心已下,就算是父親,也撼動不了分毫。”
楚王看著屈眳直接走出宮門,深深吸一口氣,壓抑住翻騰在胸腔裡的怒火。
今日的雨下的格外多。
不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