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蘇蘅到底不願被人看輕,如此死纏爛打的行徑做出來她也自覺丟人,擺擺手:“向媽媽呢?”
“向媽媽在幫夫人熬藥,煮雪姐姐在幫夫人把飯食重新熱過,夫人既然醒了,不如就吃點東西再喝藥吧。”掃紅說著過去幫蘇蘅整理好衣物,扶她起來。
“沒甚胃口,只揀些清淡的來吧,”蘇蘅神色懨懨,是真的沒什麼心情——這一天之內知道的事情太多,直到現在她都還沒有回過神來:“掃紅你也累了,先去歇著吧。”
掃紅小心地看了蘇蘅一眼,咬咬唇,點了點頭出去。
懶懶地吃了點東西,瞪著向媽媽端到她跟前的藥碗,蘇蘅面色有些難看,想要跟向媽媽撒嬌不喝,驀然想起自己此刻早已經不再是蘇家的小姐,她此刻是薛家的夫人。
有些事情,未嫁的女子可以做,可是已經嫁作他人婦,一些小女兒的心思,便應該收起來,否則,便不成樣子了。
即使她此時此刻,依舊還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已經成親五年的事實。
蘇蘅猶豫了好一會,方才皺著眉頭把那碗藥給喝下了,向媽媽卻是突然笑了一下,笑了之後似乎又覺得不太好,連忙跟蘇蘅道歉,蘇蘅搖搖頭表示不介意:“媽媽在笑什麼?”
向媽媽神色有些恍惚:“看小姐喝藥皺著眉頭的樣子,不知怎的就想起小姐小時候的事情了,小姐自小就不愛喝藥,每次喝藥都要鬧上好一會,非要哄著哄著才肯喝下——這幾年小姐一直在喝藥,奴婢都快忘了小姐其實是怕苦的,方才見小姐那模樣才想起了——小姐等一會,奴婢去給你拿些蜜餞去去苦味。”
蘇蘅愣了愣,沉默地看著向媽媽收拾了藥碗退出去,她這幾年到底是過得怎樣,居然連怕苦都能忍受下來了嗎?
蘇蘅苦笑,從那些語焉不詳裡,似乎她這幾年所受的苦,比這藥的苦澀,還要多,藥再苦,也不過是嘴上的苦,可是心上的苦,又豈是藥的苦味就能掩蓋過去的。
☆
睡了一天,此刻也無甚睡意,沐浴淨身之後,讓煮雪幫自己拿了冊書,點了燈斜倚在美人榻上看著。
書是舊書,邊角之處還有著別人做的註解,蘇蘅看著那熟悉的字跡,有些恍神,這書還是她出嫁前帶過來的,而今看來,不過是物是人非,如夢一場。
她將書翻到扉頁,摩挲著上面那個名字,有些感慨。
書本卻被人突然從手中抽走,蘇蘅心一驚,回過神來,抬眼看到的便是薛牧青一臉陰鬱的模樣——他什麼時候進來的,蘇蘅竟然完全沒有察覺。
“多年”未見,薛牧青的樣子似乎變了一些,較之“昨日”所見,臉上的稜角加深了一些,年長了一些,氣質似乎也更沉穩了一些——這樣的念頭剛生出來,很快便被薛牧青的舉動所摧毀了。
薛牧青奪過她手上的書冊,瞥了一眼,便十分厭煩地將書扔在地上。
蘇蘅心一驚便要起身:“我的書——”
“你讓人把我叫來,就只是為了讓我看見你這副模樣?”他身子前傾,手抓住蘇蘅的手腕,用力一拉,蘇蘅的身子瞬間向後倒下,重重地磕在背板之上,即使鋪了厚軟的墊子,即使有枕頭緩著,蘇蘅依舊還是感覺到了疼痛,感覺到了暈眩,薛牧青的身子欺上前,先是將手扶在她被撞到的後腦勺上,爾後將她身子壓住,語氣危險:“嗯?”
乍然被一男子靠得這麼近,即使那人是她的夫君,可是說起來,他們見的面並不多,至少從蘇蘅這裡來說,他們不過是昨天剛成婚即使有了肌膚之親但到底並沒有多少接觸,此時他的氣息環繞著她,這個人又是她之前一心想要嫁與的人,蘇蘅此刻全然忘了自己之前找他到底是為何,只是呆呆看著他,甚至忘了言語。
“嗯?”薛牧青欺近了她:“三番五次地讓掃紅去請我,我說了先去看看大哥兒得空了再過來——連這一時半刻都等不了?”
“大哥兒因你的事情被衝撞了,這幾日一直都不好,你明知道如此,卻還是三催四請不願意讓我去看他——作為嫡母,你不覺得自己這般的行徑過了嗎?”薛牧青的聲音冷冷的:“我知你不喜他,先前把他養在你跟前你便不喜他恨不得害死他了,他病了,你恨不得他死去,以免礙著你的眼,是不是?”
“蘇蘅,我奉勸你一句,再怎麼著,他也是薛家的子嗣,你不喜他,可以,但是不要害他,他是庶子,沒錯,可是你我百年之後或許也僅此一個後人來繼承香火,你何必自斷了自己後路!”薛牧青湊近了她:“果然是最毒婦人心!你連自己的身後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