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就不能去看一下!”
絳綃想堵她的嘴,但文迎兒的筆停滯了一下,眼睛抬起來,似乎在想這件事。
霜小眼睛一晃,大聲道:“二哥如果戰死了,你就再也見不著他了,不管上次你們吵了什麼架,那夫妻都是床頭吵架床尾和。”
文迎兒點點頭,“那就去看一看他吧。”
霜小淚都快流出來了。趕緊拉著她往出跑,但文迎兒也不想跑,霜小隻能拉扯著她走出去,還好大隊剛拐了前面彎,這時候恰恰才要經過大門。
文迎兒看見馮熙這統領騎著高頭大馬,身穿盔甲走在最前面的三人集團中,出征的英武是她沒有見過的。
三人集團路過時,霜小在她背後一推,把她推了出去。
馮熙的馬有理由停住,低頭看著她。文迎兒也仰頭,兩人一時間都沒話說。
馮熙想了想,先開口:“我會寫信給你。”
文迎兒也想了想,“你死了,我再回信燒給你。”
三人集團都是他的同僚,另外兩人聽到這話,都驚得面面相覷,因為這回是馮熙特地要求大軍路過家門,他們知道他特別愛重妻子。
馮熙目光微黯,點點頭,一跨馬腹,向前徑直離去了。
霜小與絳綃也心涼了半截,眼望著馮熙軍馬漸漸都走過去,塵土蕩了一路,尤其是霜小,二哥擢升這麼高興的事,文迎兒不慶祝,連馮君都叫他們院子做了好飯,還去寺廟同她娘一起慶祝,然後二哥出征了,馮君都給他先送了幾床被子褥子過去,而且還是馮君專門用江南絲綢做的涼被,文迎兒卻什麼都沒管。
可是對於文迎兒來說,剛才那句沒什麼不對。她繼續坐回去書房,畫她的畫去了。只是抬頭看見對面的小木榻,之前每晚他睡在那兒的。他倆也睡在那裡過。如果他活著,有什麼話,回來她再跟他說就好了。想聽就活著回來唄。
☆、迂迴
文迎兒這日帶了粥飯去廟裡伺候文氏。文氏在馮熙出征後; 也又禁不住地擔心起來; 好在每天早晚課唸經、白日裡抄經聽講,佔滿了時間,飲食睡覺也規律了些; 現今身子骨還是日漸好轉了。
中午她和文迎兒一起吃飯; 正提到馮熙給她來了封信。
估摸著馮熙也給文迎兒寫了的,便隨口說,“看來他這幾日還算不錯的,信上和我說了四個字‘旗開得勝’; 後面就是問候家裡、君君,還有你,看語氣與他在西夏時很不同; 顯得胸有成竹。那叛軍與西夏人可沒得比,我也能暫緩些精神。江南就是熱了些。你替我擬信回他,就說備點冰鑿、涼水,讓軍裡大夫多抓點藥吃著; 天氣涼還好; 一熱就慣常得暑熱紅疹,若病了影響軍中大計。”
文迎兒只好“嗯”一聲。
文氏抬眼瞧她; “他也給你寫信了罷。”
文迎兒隨口道:“我看過了,是一樣的意思。”
文氏很聰明,家裡的事她多少會知道,文迎兒與馮熙在行前生了嫌隙,就怕沒有臺階下。這是她收的馮熙的第一封信; 估摸那軍差是一起送到馮宅的,文迎兒肯定也收了。
看文迎兒現在客客氣氣,提到馮熙沒什麼思念擔憂,就怕她不想給馮熙回信,文氏只好出此下策了。
文氏按著她,“你現在就寫了吧,寫了我看看有沒有補充的,就讓小廝跑腿兒去了。”
文迎兒沒辦法,只好按文氏的意思草擬了信。
回到馮宅,桌面邊上的盒子裡已經放了數封。從他第一天行軍開始,每日一封,軍裡行走快馬送至,那行走現下里都已經極其熟識馮宅了。
信她沒拆過。本來打算一封不看的,但她今天聽文氏講了信,等於已經知道了,那拆不拆也顯得沒有那麼重要,便讓絳綃來幫她都拆了。
絳綃滿懷期望地拆開第一封,神色立刻黯下來,拿給她看,滿張信箋上框裡有十幾道紅線,就只寫了兩個黑色幹墨的草字:“無事”。
第二封再拆開,還是“無事”。
第三封:“無事”。
……
全都是無事。
文迎兒遠遠瞥了一眼絳綃手裡的一堆“無事”,讓她放進盒子裡關好。
絳綃跟著文拂櫻學過字,就算不多,這兩字也認得。文迎兒讓她把盒子拿走,“如果以後都是無事,就不用告訴我了。如果有事,你看完了揀重要的跟我說。”
絳綃嘆一聲。
文迎兒許久沒注意過絳綃了,這時候看她杵在那裡,想起來上次文拂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