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吉的燈籠。
茅廁就在近前,馮熙就在身後。藍懷吉知道自己跑不了,只能走進茅廁再徐徐圖之。他摸黑摸進茅廁當中去。剛走到那邊上,突然腳下溼滑,前頭有根草線將他絆倒下去,就這麼一不小心掉落了坑中。
馮熙抬眼看了下月色,時候剛過了半盞茶。他快步飛身出宅,騎著自己的棕頭小馬抄近路向另一處宅院趕去。
下馬後他將身上的皂衫脫掉,露出裡面藍白錦緞的斕衫,隨後將馬拴好,前去扣門。
那迎門的下人上來問,他道:“牛羊司馮熙前來拜見李少卿。”
太常寺卿李昂與馮家頗有淵源。李昂的父親曾經效力西軍,後來官至龍圖閣待制、京西南路安撫使,所以李昂也通曉軍事,對馮熙的父親馮蚺非常敬佩。三年前馮蚺在統安城的死被蓋上犯將罪名後,李昂正好是殿中侍御史,極力為馮蚺說話,還寫了悲壯激昂的悼詞。李昂一直勸馮熙要作為,但馮熙總是萎靡,任人安排地在禁中過了三年。
那官家被管通等人用各種紙醉金迷的伎倆迷得五迷六道,怎可能愛聽他說話,他於是被貶出了京,這三年因為戰事有些緊張了,朝廷用人,官家又把他召了回來,做了太常寺卿。
李昂正準備睡下了,眼下聽見人來報,又披上衣裳出來堂上接見馮熙。
“馮賢侄?你是為了大赦名單來的吧。”
二十二皇子前些日的百晬禮上,官家宣佈要大赦一批官員及逃兵。這一批的名單正在羅列當中。
馮熙半蹲跪拜過起身,“我已經知道李叔向官家及諫院都提了我的名字,所以特此前來向李叔道謝。”
李昂道:“你那案子並非大事,又情有可原,赦免不是太難。但復原職恐怕我一個人的聲音還不夠。”
馮熙的案子說來是樁冤案。龍神衛軍都指揮使安插了自家的親戚在馮熙所統領的四廂,這親戚因為酒後濫罰引起了騷亂,捅死一人後潛逃。馮熙帶人出去抓他,卻被那軍都指揮使反咬一口,說成是他殺了人然後逃竄。馮熙自然就被抓回去關起來,按殺人和逃兵處理。好在目擊的人多,且都對馮熙敬重,因此殺人的罪名便很快查清了。馮熙因為在外逃竄的時間有點兒長,就被黥面刺上逃兵字樣後發配去了牛羊司。
這事正好和小云寺的失火在同一天。不過不會有人特意將這兩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聯絡在一起。
馮熙低頭道:“眼下只願身上有點權位,不至於讓妻子家人受制。至於李叔說的,一個人的聲音不夠,我過幾日會去我母舅文氏家中,請他為我上奏舉薦。另外駙馬荀子衣與韻德帝姬,恐怕也會幫我這個忙。”
李昂聽得有些糊塗,“這和帝姬駙馬還有關係?”
馮熙微微一笑道:“帝姬恰好住在小侄對街,能搭上一些人情。”
他很清楚,韻德利用了文迎兒給駙馬做陷阱,這是個口實,不可能只用威脅就能堵住。韻德是個聰明人,若是傳開了是她做的局,她在官家面前恐怕就要失寵了。
而駙馬也是如此,他人是逃出去了,總要想辦法讓宮裡的人為他在官家面前開脫,將罪責推給韻德。這件事還是與文迎兒與馮家有關,那他們就會從他身上下手。所以這兩人很快就會來馮宅賄賂他。
李昂點點頭,“那你的腿……可還行?”
這也是試探,一個瘸子也難以再擔什麼重任,何況這舊傷又復發,大夫們已經斷言他這條腿是沒法好了。
馮熙蹭地站起來,將那支撐的柺杖扔在地上。他緊咬著壓根,額頭手臂與那兩腿上都爆起了青筋,艱難地在地上走出了幾步。
李昂道:“好!”隨後目送他出去。
馮熙從李宅出來,每踏一步都異常艱難,但他自始至終都沒再拄那柺杖。錦繡斕衫在月下鍍上一層淡淡的清輝,跨上小棕馬,離去時也保持著背影硬朗。
等回到家中去,他將衣裳褪在櫃裡,只剩下中單,緩慢支撐著身體坐上床榻去。文迎兒正在熟睡,近來都沒有再聽到她前段時日傻傻的時候,那種可愛的鼾聲了。他躺在她身邊,從後面隔著被子抱住她。
不管是崇德帝姬趙頑頑,還是文氏二姑娘文迎兒,眼前的這個人都只是他的妻而已。
☆、強吻
茅房的動靜沒驚動已經沉睡的藍禮。藍禮是一覺到了天亮,昨夜的擔驚受怕都沒有阻擋他的睡眠,醒來後一時也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對。
直到迷迷糊糊進了茅廁,才發覺坑旁的磚石松動了幾塊,再一仔細看坑裡,才發現有藍懷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