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沒了聲,拿過一旁的毯子給她蓋上。
團哥兒欲叫喚她,張氏做了個噓聲的動作,輕輕抱起他:“讓孃親睡一睡,夜裡頭弟弟妹妹太吵了,孃親沒得睡好。”
團哥兒點點頭,捂著嘴,趴在張氏的肩上,悄悄地說:“弟弟妹妹,不乖……”
張氏眼含笑意,道:“沒得團哥兒乖,弟弟妹妹出來了,團哥兒要好好教他們。”
團哥兒挺起胸膛,又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孃親,塌上的母親蜷縮著靠在墊子上,肚子高挺著,卻顯得身子格外的纖細,懵懵懂懂之間只覺萬分心疼孃親,爹爹還不陪著孃親,他是家中唯一的男子漢,得照顧好母親。
這一段時光在他年幼的心靈中畫下一道深刻的身影……
遠在邊境,江垣剛歸了營地,喝了幾口熱水暖了暖身子,不斷地撥出熱氣。
“將軍,捉到了一個可疑的人,會說蒙古語和漢語,長著一副羅剎國人的模樣。”下邊之人前來彙報。
江垣剁了剁腳,道:“關押在何處?”
“他自稱是我大周的子民,暫且未同那些羅剎國人關在一起。”
江垣親自過去一觀,那人用彆扭的漢語說他叫瑪依扎,是蒙古人,母親是羅剎國人,所以才長成這個樣子,但他自小在蒙古長大,會說一些羅剎國語,所以行走於蒙古和羅剎國之間做一些小買賣。這回戰爭爆發,他好不容易從羅剎國逃回來。
瑪依扎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大人,我真的是大周的子民,我家中還有未婚妻在等我……”
我也有妻子在等我。
江垣心中寂然,這場戰爭,不容半點差錯。
下屬抱著一個東西過來說:“將軍,他帶回來的東西中多是一些器具,似是成婚用的,還有一些衣料,另外就是這盒。”
下屬開啟這個盒子,閃亮了一個屋子。
裡頭是幾塊閃亮的寶石,但不同於平常看到的寶石,它閃爍著璀璨的光芒,是透明的。
瑪依扎內心掙扎,可性命要緊,他艱難地開口道:“大人,這些,都可以給你,可以給我割一小塊嗎?我,我要給我的未婚妻做指環……”
瑪依扎說,這叫鑽石,非常堅硬,在羅剎國,用來做指環結婚時給對方戴,寓意著生死契約,情比金堅。
他懇求只要一小塊鑽石。
江垣選了其中一塊,蹲下來:“我可以跟你買一塊嗎?其他的,都還給你,我會讓人送你回去,當然,必須得核實一下你的身份。”
瑪依扎呆住了。
今年冬日有些淒涼,宮中、各個府邸都削減了用度,全支援前線,好在江垣去後,前線的好訊息接二連三地傳來,羅剎國人當真是難纏,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強一般,已經打了大半年,打過了邊境五公里了,仍舊不服輸。
又是一年新年,蜜娘已經八個月大了,肚子大得嚇人,再有一個月就要生了,雙胎多是要早產的,家中日益緊張。
且是年初之時,前線傳來訊息,侵住羅剎國的王子,羅剎國投降了!
舉國歡呼,京城之中煙花爆竹響徹一夜,元武帝的名聲又上了一個臺階。
正值新年,元武帝厚賞了江林兩家。
林將軍身子稍稍康復,立即奔往前線,且是可歌可泣。
元武帝念及蜜娘即將生產,命江垣押著羅剎國王子入京,林將軍繼續在前線壓制。
大軍獲勝之日,家中女眷喜極而泣,蜜娘摸著肚子,不用做寡婦了。
林氏又出了關,先是到蜜娘這兒來賠禮道歉,她之前迷了的魂又好似找了回來,瞧著又似那個精明能幹的世子夫人,“我這日子混混沌沌,前些日子如同豬油悶了心眼子,還望妹妹忽的在意,如今想起來,真是想打自己個幾巴掌……”
破鏡難圓,覆水難收。
前些日子究竟如何想的,她不知,她素是個記仇的,仗著肚兒大,不去接她的茬,且是冷眼瞧著她尷尬。
江圭也算得是將功贖罪了,最後不知元武帝如何定奪,但旁人不知其中緣由,林氏又出來走動了。
江垣立了大功,旁人皆觀望,這般以文職轉武職的還真是少見,也不知元武帝該會如何賞賜。江垣還未入京,江家和懷遠侯已熱鬧起來,打著送年禮的名號送禮的不在少數。
蜜孃的肚子誰看了都嚇人,拒絕起來也讓人生不起氣,實在是太大了,若是出了差錯可怪誰。
可張氏和林氏是可以見著的。
如今打了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