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顏的陣勢兇悍有餘,穩固不足,殺氣迷漫,讓人一見就知道他的決心。而郭侃的陣勢不同,穩固厚重之極,嚴密不可侵犯,可以說沒有弱點。更難得的是明明他已經發急了,想和我們決戰,卻沒有一絲殺氣,更沒有伯顏那樣的戰意,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整個陣勢就象大海一樣,波平浪靜,表面上看沒有一點威懾力,其實無堅不摧。”李雋看著推進中的蒙古大軍如是感慨:“神人就是神人,當今之世,舍此人無人能排出這樣的陣勢。”
廖勝功點頭贊同道:“皇上所言極是,正所謂‘上善若水’。臣的陣勢靈巧,兼顧厚重,要做到郭侃這樣無堅不摧,臣實是無法辦到。”
李雋安慰他道:“你也不必往介懷。兵家嘛,就好比擊劍,各有各的長處,倒也不必強求一致。有的善謀,有的善戰,有的靈巧,有的兇悍,風格雖不一樣,其道理還是一樣的,無非就是擊倒對手,取得勝利。正是這樣,《孫子》才寫意講理,不講例項,這用兵之道講求的是機變,不能拘泥於形式。”
“謝皇上教誨。”李雋這話可是說到廖勝功心裡去了,他善謀善斷,用兵能獨出心裁,和李雋所言相合,聞言之下喜不自勝,道:“皇上此言,兵家至理。”
“你也不要吹捧我了。”李雋笑言,用馬鞭指著蒙古軍:“郭侃這陣勢完美無缺,然而正因為完美無缺,處處都是他的缺點,倒也不難破。”
廖勝功對李雋這話大加贊同,道:“皇上所言極是。郭侃過於追求完美了,要知道過於完美的東西往往沒有用處不說,反而會是累贅。這就好比一塊沒有暇疵的美玉,只要沾上一點灰塵,就不夠完美了。”
“所以嘛,我們的計劃才會成功。”李雋笑著說出廖勝功沒有說出的結論。
郭侃策馬緩行,遠遠望見宋軍排成陣勢,黃漢的步兵在中間,高達和黃勝材各領一支騎兵護住兩翼,很明顯宋軍有意求戰。
現在求戰,正合郭侃之意,郭侃令旗揮動,一隊重灌騎兵衝出,步兵在後面跟進,兩隊輕騎兵掩護兩翼,向宋軍衝去。
黃漢率領的步兵陣勢嚴密,不可撼動。重灌騎兵衝到二十丈外,宋軍步兵隊形變換,露出不少鋼弩,對準重灌騎兵就是一輪猛烈的箭雨。鋼弩一射完,立時向後撤,黃漢的步兵向後退,退到一道土牆後面嚴陣以待。
鋼弩向以箭矢密集著稱,一輪射下來,射倒不少重灌騎兵。好在郭侃只是試探性進攻,損失不大。
宋軍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依靠土牆對付重灌騎兵。郭侃有神人稱號,在練兵時就考慮到土牆這種最經常使用的法子,進行過針對性訓練,根本就在乎。令旗揮動,重灌騎兵散開,以散兵陣形衝鋒,輕騎兵利用其輕便靈活的優勢迅速從兩翼突擊,步兵舉著盾牌跟進。
以郭侃想來,宋軍肯定會有一陣猛烈的抵抗,然而,這個從不失算的神人這次卻失算了,宋軍擺出的架勢是要決一死戰,然而卻沒有一點決戰的行動,只是對著蒙古騎兵放了一陣箭雨,扔了一些手榴彈,然後就有序撤退了。
發現了李雋的蹤影,那麼宋軍主力也在附近。就是宋軍主力不在附近,把李雋這個靈魂人物收拾了,這戰爭也就等於結束了,郭侃望著策馬緩緩向後退的皇羅傘蓋下的李雋,毫不猶豫地下令跟進進攻。
郭侃再一次想抄到李雋的後路去,密令兩支輕騎兵來個大包抄行動,拉個大網,把李雋網住。兩支輕騎兵奉命而動,不想到沒多久就遭到宋軍的阻擊,混戰了一場,根本就不可能突破宋軍的陣勢,只好放棄。
不用想都知道,李雋肯定有計謀。不過,郭侃自信不怕,就算李雋挖上百八十萬個陷馬坑,陷馬坑東一個,西一個,能不能發生作用全得碰運氣,中獎機率和摸採票差不多。只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完全可以破去,郭侃才不會為這事擔心。
就算李雋要調動軍隊來決戰,也拿不出多少軍隊,以郭侃得到的情報,李雋也就五十來萬軍隊,和自己相當,而且大部分是沒有上過戰場的新兵,真的打起來的話,佔上風的還不是他。正是從這點考慮,郭侃才繼續推進。
宋軍每次都是和蒙古軍隊稍一接觸,立即撤退,決不多糾纏。宋軍不知道壘了多少道土牆,過了一道還有一道,好象沒完沒了似的,郭侃追了一夜,宋軍的土牆都沒有用完。
對於此時的郭侃來說,停止進攻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或者掉轉方向,兵分兩路,從兩翼突擊,隨便哪一路成功都是大好事,他完全可以來個大迂迴行動,衝到宋軍背後,或是在行進間調動宋軍,再尋找戰機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