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太后娘娘讓行的刑,請皇上恕罪!”
太后。
帝王鳳目微微一眯,眸中寒芒乍現。
刑部尚書還在磕頭謝罪,帝王瞥了他一眼,薄薄的唇邊,逸出一字:“滾!”
刑部尚書起身告退,剛退到內殿的門口,忽然想起一件事,又返了回來,對著帝王一鞠。
“啟稟皇上,四王爺當日所著的中衣其實是一件戲服。”
既然這些衣物都到了這個帝王的手裡,不管他發現了還是沒發現,他主動示好一下總歸是對的。
果然,帝王面上露出震驚的表情,下一瞬就猛地從凳子上起身,快步走到放衣物的椅子邊上,拿起那份粉色的中衣。
抖開。
雖說中衣沒有外袍破碎得厲害,但是血跡卻不比外袍上的少,帝王蹙眉,垂目端詳。
寬大的袖子,兩截,裡面還有抖袖,可不就是戲服!
為何是戲服?
忽然想起什麼,他心口一撞。
雖然他不會唱戲,但是卻看過此方面的書,也看過幾場戲,此類戲服,應該不是花旦,就是青衣。
而民間有不少唱花旦和青衣的,其實是男子,大齊有幾個名角兒,便是男的,特別是有一出拜壽的戲,就是非常有名的名段兒……
拜壽的戲?帝王呼吸一滯。
那日正好是太后的壽辰!
所以,她是打算給太后唱青衣祝壽的?
所以,她並不是故意穿女子的中衣等嶽王爺來挑開的?
帝王震驚。
猶不相信,他又開始翻那堆衣物,心跳徐徐極快,如果不是故意,如果不是故意的……
當男式的裡衣入眼,以及用來纏胸的布帶入眼,他徹底忘了呼吸。
果然不是故意的,果然不是!
如果是故意穿的女式中衣,故意想告訴大家她是一個女子,做什麼裡衣又穿的是男式的?
最重要的,做什麼還要用布帶一道一道將自己的胸纏起來?
她曾跟他說過,就是那個最難受,特別是對於現在還在哺乳期的她來說,纏胸完全就是折磨。
所以,她只是祝壽?
她口中所說的大戲,指的是給太后唱祝壽的戲?
嶽王爺的事只是巧合?
不,不是巧合,此人突然來大齊,絕對不是巧合。只是她不巧穿了件女式中衣?
也不對,應該說,不管她穿沒穿女式中衣,嶽王爺都會揭穿她的女子身份。
因為,此人根本就是奔她而來的。
從壽宴之上,他一直提他小時候的事,將所有的話題和大家的關注都引到她身上就可以看出。
那麼,是誰?
不是她,又是誰?
是誰跟嶽王爺勾結,讓其前來的?
此時的他,已顧不上去想這些,他滿心滿腦的,都是自責。
深深的自責,剜心剜肉的自責。
他一直以為是她,他一直以為她為了報復他,用這種決絕的自曝的方式赴死。
如果不是這樣以為,他不會那樣生氣,也不會那樣傷心。
如果不生氣,看到她綁在受刑的十字木樁上,王德想要給她鬆綁,他定然不會阻止王德。
如果那時他讓鬆了綁,後面就不會有那一頓鞭刑吧?
最主要的,如果他沒有那樣傷心,他也不會跑去小屋跟他大哥訴苦,不會跟他說一堆心裡話,更不會喝酒。
那他大哥就不能夠趁他不備換了他,她就不會被處死,對,她就不會死!
可是……
沒有如果,這世上沒有如果。
是他,都是他。
是他害了她,是他害死了她。
見帝王身子在晃,搖搖欲墜,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去的模樣,王德臉色一變,連忙上前將他扶住:“皇上……”
帝王徐徐抬眼,睇向刑部尚書,眸中冷色昭然,他咬牙,森寒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來:“為何發現之時不前來稟報?”
刑部尚書被他的樣子嚇到,“撲通”一聲再度跪在地上。
他不明白,帝王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女式中衣也好,女式戲服也罷,有什麼區別嗎?不是結果都一樣?
“微臣……微臣也是今日準備將這些衣服拿去燒掉的時候才知道……。”
帝王殺氣騰騰,他不敢實話實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