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中蠱後的他就是那個人那個樣子吧,眸色痛苦,毫無還手之力……
怎麼辦?
現在怎麼辦?
今日山上時的那種無助感和絕望感再一次朝她襲來,將她裹得死緊,連呼吸都呼吸不過來。
不行!
不能讓他這樣!
將賬簿揣進袖中,她試著用肩膀將床板往上頂。
沒用,紋絲不動。
想來也不會輕易就能頂開,不然不是形同虛設?
定然是有機關的。
外面有,裡面肯定也有,不然光能進,不能出也不可能。
於是,她開始在裡面摸索著找機關。
雙手順著床板,細細密密一寸一寸摸按。
終於在摸索到某一處的地方,她感覺到了一絲異樣,再大力按下,果然“嘭”的一聲,床板洞開。
她心中大喜,連忙起身出來。
沒了床板的密閉,屋頂上的腳步聲聽得越發清晰了,的確是朝這邊而來。
似乎很多人。
她也顧不上多想,黑暗中快速尋找著男人,並輕聲喚他:“皇兄,皇兄……”
有粗重的呼吸聲從桌案的方向傳來,她心頭一顫,快步奔了過去。
光線又黑,又顧不上看物,慌急之中,她撞翻了一個椅凳,正好碰到她膝蓋上還未好全的那個傷口上,痛得她冷汗一冒,卻也完全顧不上。
“皇兄……”她的聲音又顫又啞。
藉著窗外投進來的微弱夜色,隱約看到他立在桌案旁,一雙手撐在桌面上。
也不知道是在調息,還是在喘息,胸口起伏得厲害。
她還未近前,就聽到他忽然沉聲開口:“進去!”
嚇了她一顫。
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卻步,徑直上前,攥上他的手臂:“此時需要進去的人是皇兄。”
邊說,她邊試圖將他扶走,卻是被男人猛地一把揚臂揮開。
力度之大,揮得她踉蹌後退了兩步,差點跌倒。
“進去!”他扭頭嘶吼。
她看著他,覺得自己快要哭了。
一顆心亂到了極致。
他怒了,她知道。
可是,她更知道,不能由著他。
他會死在這裡。
聽他的聲音就知道,他正在被那些蠱侵襲。
就算以前喝酒,或者隱疾發作,她都沒聽過他的聲音如此沙啞破碎。
她再次義無反顧地上前,手剛觸上他的手臂將被他反手握住,然後,朝自己面前一拉。
她直直撞上他的胸口,然後,就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找死嗎?朕再說一遍,進去!”
他的唇幾乎碰到她的額頭,噴薄出來的熱氣燙得驚人。
兩人胸口相貼,能明顯地感覺到他胸口的起伏,如同風箱在拉。
鬱墨夜顫抖著,終於哭了。
卻沒有發出聲音。
黑暗中,男人直接將她一撈,橫著撈起,夾於腋下,舉步就往床榻邊走,可是隻走了兩步,又將她放了下來,喘得更加厲害,大手朝她一推:“去!”
鬱墨夜被推得老遠,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男人卻也不再管她,腳步虛浮地朝門口走,鬱墨夜嚇得臉都白了,趕緊從地上爬起,衝上去將他攔腰抱住。
“你是天子,你是一國之君,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
男人臉色通紅,眸色也猩紅,聽到她的話,還是禁不住嘴角抽了抽。
皺眉,喘息:“你當朕去尋死啊?朕要召喚隱衛。”
鬱墨夜一怔。
也是,傳聞隱衛只有天子才有,且只聽命於天子一人。
就算此刻潛伏於驛站周圍,沒有得到天子的命令,
誰也不會貿然現身。
鬱墨夜鬆了手,驟然沒了依附,男人竟然身子一晃,差點沒站穩。
“進去……不管外面怎樣的動靜,都不要出來……”強自穩住身形後的他,再次啞聲囑咐她。
鬱墨夜轉身。
男人大手按著胸口,強自調息,撿動腳,準備出門。
卻是驟然後腦大痛,有什麼硬物重重擊在他的頭上,他震驚回頭,卻未來得及出聲,就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身後,鬱墨夜舉著凳子,氣喘吁吁,一顆心慌亂至極。
“皇兄,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