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人果然夠冷血,怎麼著兩人聊了這麼半天,還給她客串樂師,吹了兩首小曲,不算朋友也算相識吧。
“公主放心,我就是好奇來看看,並沒打什麼主意,待會就走。”
南康公主將屈著的雙膝往懷裡縮了縮,面上依舊是平淡清冷,似乎對他的話不甚在意。
“公主~”
本還想開口在說些什麼,緩和一下氣氛,但沒想到突然一個沉悶的聲調,打破了午夜的沉寂,不用向下看,他也聽出來了,是那個夜冥過來了。
他夜冥是南康公主的貼身暗息,確實會時時刻刻的守在不遠處,但不知為何方才不在,這會又出現了。
“罷了,今兒沒興致了,不喝了。”
南康公主揉了揉眉心,從涼亭中起了身,緩緩踏出了涼亭,突然又駐足停住了。
“好久沒人陪本宮說話了,這幾壇酒就當謝你了。”
透過那瓦縫看到那夜冥,果然將手裡的幾壇酒丟在了涼亭的石桌上,還是依舊忽視自己的存在,暗息都是這麼個性子,他也習慣了。
“多謝公主了。”
南康公主抬起清寒的眸子瞅了他片刻,貝齒輕咬了一下唇角,像是思索了會,才沉沉的問了一句。
“明日,你還會在嗎?”
他今天是一時興起才過來的,明日誰說得準還有沒有這個興致,但看見南康公主幽靜且孤寂的眸光,他鬼使神差的接了句。
“公主在,我便在。”
等他說完便清醒了,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但下一刻看到南康公主臉上浮出的笑,便覺得方才的陰錯陽差也算有所值了。
“好,明日本宮會再來的,沒準就真跟你講了,本宮為什麼總是鎖著眉了。”
說完南康公主便移步離開了,連帶著夜冥也一併的消失了,他翻身下去,看了看南康公主留下的兩壇酒,果真是比自己從酒窖裡偷拿的好很多。
於是他一併抱上了涼亭,躺在瓦片上,看著月色星光,吹著徐徐涼風,不知不覺的將酒喝了個乾淨,也好在他酒量好,還能尋回自己的住處去,沒在瓦片上醉過去。
本沒覺得這碰巧的相遇有什麼特別的,卻不想竟然成了日後淪陷的一個開端,自那也以後,他像只被南康公主養熟的家雀,夜夜掐著時辰跳到哪亭子上頭候著。
或許南康公主認準了他是個江湖浪子,在宮裡呆不長,又是個素未謀面的人,恰好能擔任個樹洞的角色。而且日後就算他跟人提起一兩句傳出來,公主也可以抵死不認,畢竟這事沒人能夠給他做個證明。
這些秉月夜談的時段,她說了她的父皇,說了她的母后,說了她的皇兄,還說了那個像影子一樣的夜冥,雖然夜冥也聽著,但卻不如他還能給個反應,插上一兩句嘴,讓南康公主覺得她不是瘋了在跟空氣對話。
雖然皇家暗息對主子要唯命是從,卻唯獨不可跟主子有任何男女之情,但好歹你也得了一位公主的芳心,怎麼著聽人家訴情時,也該有所表示吧,哪怕是出口直截了當的拒絕呢,但夜冥聽南康公主說喜歡他時,眼珠都未曾動過,這一點,真真的讓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本就是仲夏,剛開始還好,有小夜風吹著,甚是涼爽,但逢著個颳風下雨天,他這大俠的形象,就有點跌份了,好在南康公主一次也不曾將他揪出來瞅瞅。
這世上的事呀,有個開始,就必定有個結束,南康公主滿打滿算還沒活過十五個年頭,經歷再戲劇性再曲折,小半個月足以講完了,那時他連凌雲宮每個宮人的名字,大致都能道出了個七七八八了。
最後在那亭子中的一夜,是在南康公主講完她凌雲宮的那片紫藤花架後,他從小洞裡窺見南康公主起了身,頗有皇家儀態的撫平身上衣服的褶皺,隨後淡定的走了亭子。
果不其然,夜冥持劍一個飛身越上了涼亭,那劍泛著寒光就指在他胸膛上,他沉沉的嘆了口氣,想他聽了這麼多天故事,估摸著把這輩子的氣都嘆乾淨了。
“你似乎並不意外,本宮要殺你。”
南康公主立在亭子遠處的宮燈下,他在的涼亭卻處在黑暗裡,這樣就是他能看清她,她卻只能看他一個模糊的影子,但足以看出自己認命沒想反抗的架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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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歡的週末快來了,再跟大人們道聲週末愉快。書墨的心理活動真是有點難以把握分寸,小韻還是第三人稱寫的順手些,好在馬上就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