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狸依然面色無多,拱了拱手,道:“父親糊塗了。所有功勳世家都已經知道實情,差的不過是一個證據,他們之所以不道破,不過因為礙於父親的顏面,父親真忍心辜負他們的期望和信任嗎?”
魏帝竟然無言以對,擺擺手,“朕累了,你且下去吧。”
宋軼醒過來,發現這房間陌生得可以啊,她笑眯眯地問進來侍候她的宮女,“我這是被誰軟禁了麼?”
宮女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趕緊跪地道:“宋先生何出此言?可是奴婢們伺候得不好?”
宋軼擺擺手讓她們起來,“別怕別怕,我跟你們開玩笑呢。我有些餓了,有吃的嗎?”
宮女趕緊吩咐下去。
以宮女們小心翼翼的程度來看,將她軟禁起來的不可能是武威公主太子勵之流,最有可能的是楚流雲。因為其他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對她優待。這說明,這個傢伙的計謀成功了。
那軟禁她有何目的?
若太子勵下臺,楚流雲取而代之的機會很大。他又是唯一知道畫骨先生是劉煜假扮的人,莫非,想借機對付劉煜?
直到這邊傳來宋軼好吃好喝,不哭不鬧的訊息,佛狸才整了整衣冠,去見劉煜。
劉煜跟李宓在下棋,喬三和薛濤侍立一側,警戒地觀察著四周動靜,看到他出現,便稟報了劉煜。
劉煜看似鎮定,其實是想借下棋來恢復平靜,他不能在此時亂了陣腳,事關宋軼,他必須強迫自己更冷靜更理智,比對待一般的敵人更敏銳。
在拓跋佛狸踏進這方空間時,他就感覺到了他的氣息。
拓跋佛狸已經不是曾經的楚流雲,在經歷過那些事情之後,恢復記憶後,他也不可能再是單純的楚流雲。
這樣的人,要麼崩潰,要麼變態。而顯然,拓跋佛狸處在後者的邊緣。魏帝對他的態度大概也激發了他走向極端的可能。劉煜能清楚意識到宋軼對他的重要性,這是一劑能讓他過上正常生活的良藥,只有宋軼能夠讓他在所有的創傷面前平息下來。
若是跟他硬搶,兩敗俱傷不說,還可能威脅到宋軼。他需要用更加溫和的方式來戰勝這個對手。
“太子殿下來了?”
聽見拓跋佛狸的腳步聲靠近,劉煜頭也不回,問了一句。
語氣平靜得出奇,佛狸微微一滯,將這個對手打量了一番,單刀直入丟出重磅□□,“我的冊封大典定在半個月後,大典之後,我會派人送你回江左。”
是的,只是送你回去。
劉煜暗暗磨了磨牙,媽的,竟然真的明目張膽跟他搶人。
轉頭他笑得如春風般和煦,“很多年未領略過北地風情,我本還想多待幾日呢。”
“你的身份不適合留在北地。”
李宓左右看了看,覺得這兩隻禽獸對峙,其實根本不關他什麼事兒,他輕咳一聲,起身,讓位,自己旁邊涼快去了。
佛狸在劉煜對面坐下,又道:“柔然的事,若暴露,你將成為眾矢之的,這裡對你而言太危險。”
這分明是威脅!
劉煜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半晌,悠悠說道:“你知道,你勉強不了她。”
佛狸猛地起身,“她會過得很好,比在你身邊,好上一百倍!她早就不需要你了!”
當日,宋軼沒能見到劉煜,也沒能見到佛狸,但是武威公主婚宴上的事情卻打聽了個一清二楚。晚上睡覺時,半夜迷迷糊糊醒了,感覺到床上有一個龐然大物,宋軼嚇得瞌睡都醒了。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正是佛狸。
他就蜷縮在她的床腳,明明那麼大一坨,卻蜷成了小貓的模樣,讓人心生憐憫。宋軼瞬間便明白了,那件事,還是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
輕手輕腳下床,那一剎那,佛狸就醒了,但他沒有睜開眼,也沒有動作,就那樣維持原樣躺著。他在想,如果她逃跑,他會怎麼樣?
禁錮她?
鎖住她?
每天看她以淚洗面?
顯然她不是那樣的人,她不會哭,再艱難再危險,他都沒見她掉過一滴眼淚。也許她會用一生的力氣來想如何逃離他。
他早已成為一個怪物,所有人都不會跟他親近,既然如此,那就大膽地做個讓人害怕的怪物又如何?只要能擁有自己想擁有的一切,其他的,又有什麼好在乎的。
佛狸握緊了拳頭,他已經想好要處置她的方法了,可就在此時,一條柔軟的被子搭在他冰冷的身體上,一股溫暖從表皮滲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