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驕傲如公雞的扁軻睡得也不好,青黑的眼圈像是還魂的吊死鬼。
一路上最該受苦受累的宣家倒是睡得安穩,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睡得香甜。
“哼。”扁軻拎著馬鞭起來,一臉不爽地走過去。
廖輝急忙攔住他:“路上不太平,還要仰仗他們。”
扁軻說:“本來就是他們搞出來的。”
廖輝說:“我看此中另有蹊蹺。”到底是世家出身,見多了陰謀陽謀,對方是真心救人,還是打著救人的旗號害人,他一眼看穿。只是,敢陷害宣家的人多半位高權重,他一個落魄世家的後裔,自然不能明目張膽地說什麼。
“不管怎麼說,你我的職責是安全將人送到嶺西,其他的不聞不問。”
廖輝雖然不喜歡他,但同坐一條船,再不喜歡也要捏著鼻子認。
扁軻惡狠狠地盯著宣統,也不知聽進去了多少。
天矇矇亮,宣家男丁率先醒過來,和家僕一起打水燒火,等女眷醒來時,直接洗漱。
等他們清理完畢,廖輝才帶著扁軻過來,與宣統商量接下來的路程。
宣統先說了一番大義凜然的話,撇清自己與黑風寨的關係。
廖輝說:“哥哥哪裡的話!你我患難與共,肝膽相照,難道我還會誤信外人不成?對方的手段委實毒辣,我看不似要救哥哥,反倒是……”
言未盡,意已達。
宣統動容道:“廖將軍明察秋毫。這些人恐怕是我昔日仇家派來的,他們明知我不會跟他們走,還來劫人,分明想陷我於不忠不義之地。若非遇到兩位如此明辨是非之人,我等今日怕是平白蒙受這不白之冤了。”
廖輝又安慰了一番。
再上路,宣家男兒與家僕都拿著撿來的兵器,除了衣著,與解差也沒什麼大分別了。
扁軻抱怨了幾句,廖輝說:“昨日一戰,我方損失四分之一的人手,這還是剛開始,長此以往,宣家的人不動手,我們也要死在去嶺西的路上。防終究是防不住的,倒不如待之以誠,付之以信,以宣家的名望,不會做背信棄義的事,我們生還的希望還大些。”
都說到“生還”了,扁軻自然無話可說。
生活水品提高了,士氣也跟著水漲船高。宣家上下一改剛發配時的頹然,整日裡喜氣洋洋的。
解差們有時候都分不清到底誰才是被流放的人。不然,為什麼感覺自己更不開心?
但是,宣家人多,總有不同的聲音。
比如端靜,這幾日的心情就不怎麼好。
不知道是不是再就業的人特別害怕再失業,宣凝拿起刀槍以後,工作特別認真,鬥志特別旺盛,連晚上的守夜也很積極。好幾次半夜醒來,她都只能看到他挺拔的背影,枕胳膊睡這種好事也不再發生。
平安了幾日,幾乎讓廖輝歡喜得以為能一直平安到嶺西時,又一撥人殺出來了,五六十號人,陣仗極大。
乾瘦腦袋鬼鬼祟祟地躲在人堆裡,附在穿得金光閃閃的老頭耳邊說悄悄話。
老頭坐在藤椅上,手要芭蕉扇,氣派非凡:“誰是宣統?”
廖輝皺眉,剛想上前一步,餘光就瞄到身邊的扁軻已經指向了宣統。
老頭說:“聽說我徒孫來救你,你竟殺了他。不識抬舉也就罷了,還忘恩負義,我看你被流放倒是皇帝老兒做的一件大好事。嶺西路遙,與其到那裡再死,不如就在這兒和你的家人去地府團聚吧!”
四條銀光閃閃的身影拔地飛起,朝宣統撲來。
宣衝與宣凝同時從兩旁掠出迎戰!
以一敵二,宣凝還遊刃有餘,宣衝卻打得有些吃力,好在有宣凝時不時支援,倒也不相上下。
宣統掃了眼,放下心來,遙遙地對著老頭抱拳說:“敢問閣下如何稱呼?”
“孤陋寡聞的東西!連高手榜排名第二十三金光逍遙君都沒有聽過嗎?”一個高瘦的女裝男子扭著腰肢揮舞著小手絹走出來。
宣統說:“我雖擒下了貴徒孫,卻全須全尾地還了回去,在場皆是證人,殺他之說從何而起?”
金光逍遙君嗤笑道:“將軍怕死不敢認?”
宣統說:“有罪我自然認,他人的鍋我卻不背。”
金光逍遙君也不糾纏:“此事暫且不提。我徒孫遺願,要救你出火坑,你走是不走?”
宣統說:“我奉旨去嶺西,若是不去,便是抗旨。”
金光逍遙君說:“我不管你抗不抗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