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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城門哀鳴一聲,被緩緩拉開。一支整裝的軍隊神情肅然,行軍出城。

不多時,便是轟然一聲,城門再度在其身後掩合。

如今距離欽州之戰已有一日之久,上方將領未能尋到溫珩屍身,並不願罷休。兼之欽州戰場臨著山地水源,為了防止疫情爆發,便有一隻軍隊特地前去清理屍身。

隊伍之中,獨有一人未著鎧甲,素衣輕便,潑墨一般的發被絲帶隨意束起。面色比及見慣了戰爭血腥計程車兵還要寧靜幾分,瞧不出多少情緒變化,清麗的身影驅馬而行,平添三分的英氣,一路沉默。

慕禾在安置好九齡之後,最終還是來到了欽州,隨著清理戰場的軍隊上山。

將士們砍伐掉山林間的樹木,隔出一道隔離帶,好就地火化掉已經漸漸潰爛的屍體。

慕禾則是一人在屍堆之中徘徊,經久未能好眠的面色微微發白,忍著空氣之中形容不出的氣味,神情認真,一個個的瞧過去。

搬運屍身的將士見她如此模樣,心中好奇,開口道,”姑娘你可是再尋自家的親人?“

慕禾未得言語,抬眸望了那男子一眼。

“早幾日隨軍隊來找人的婦人很多,大多是一路上哭天喊地,真正見著戰場遺骸後,大受刺激而倒下,只能被拖回鎮上。我們雖然不忍,卻不能再多加累贅,今日是看姑娘你神態寧靜,才破例將你帶上來。可若是親人離去,即便不曾悲切痛哭,至少還會有一絲絲的難過,姑娘你既然不畏俱,執著過來尋人,神情之中又怎生顯得如此涼薄?”

人心之中總是存在著如此的悖論,一方涼薄的捨棄,一方莫名的執著,道不清孰是孰非。

慕禾低眸,”大抵是因為家屬來尋,是抱著親人興許會有一絲存活的期許,而我則已經接受他離去的現實。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尋著他,我才能帶他回家。”

骨灰也好,帶他回他的家,北陸上京。

客死他鄉的孤魂,是無法投胎的。

……

十二年,將他擱在心尖尖上疼惜。

兩年,被他傷得刻骨銘心。

若能這麼結束,便送他最後一程也無妨。

總好過多年之後,驀然回想,曾任他孤零零一人埋骨他鄉,喟嘆那漠然中昭然的恨意,綿延無期,再無法放下。

……

軍隊在天黑後撤離,山上不能留人,慕禾迫不得已隨軍下山。

離欽州幾里開外有一間小村莊,隊伍途徑那村莊之際,正好遇上一位驚慌的婦人,懷裡抱著個孩子,發著高燒,渾身熱得通紅。

原是要趕著進城的,可如今戰亂,此時的城門早該關閉了。婦人見著軍隊,便像是抓緊了救命稻草一般趕上來相求。

可軍隊有軍隊的規矩,雖然有軍醫,卻不敢耽誤入城的時間。

慕禾在後聽著,便自個走了出去,稍微拉低襁褓瞧了瞧那孩子,轉而對那些遲疑的將領道,“軍令不可違,不曉能不能留下些藥材?此趟謝過馮將軍的照料,我就不隨軍入城了。”

馮將軍本也為難,聽罷問道,“姑娘是大夫?”

“恩。”

“再好不過。”他鬆口氣般的回應。

溫珩死後,對民心的打擊很大,這種時候再拂民意似乎有些不妥,但軍令如山,責怪下來卻又是他一人的責任。馮將軍立即讓隨行的軍醫留下足量的藥草,再不遲疑的率軍離開。

☆、38|5。15

慕禾跟隨婦人進入村落,暮色已深舉目望去卻只有寥寥的三兩燈火。

這裡距離戰場頗近,村莊裡頭留的人不是不願走的,就是走不了的。慕禾入門後望見床上孤零零躺著的一位老者,便也瞭然。

婦人匆匆忙忙將孩子放在搖籃中,便要給慕禾倒茶,雖然急切卻也不失禮數,恭敬道,“大夫,求您救救我家孩子。“

慕禾原是以手指著孩子的脖頸,認真檢視。聽聞這麼一句,指尖不自覺微微一僵,面色徒然的寡白,好半晌都沒有吱聲。

好在並非是什麼大病,戰場之下最怕就是水源汙染,傳播疫病。但孩子只是普通的傷寒,病來得又急又快,才嚇著了他家孃親。

慕禾寬慰了婦人幾句,便就著現成的藥材抓了些藥,讓她拿去煎。

婦人離開之後,小小的茅屋之中,才傳來老者低低的咳嗽,像是慢了許久才有的反應,虛弱著,”寶兒沒事吧?”

慕禾彼時正伸出手想要再摸一摸搖籃中小孩的臉,那柔軟又嬌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