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住腳步; 面上閃過一絲困惑和沉凝,她無條件相信夫子; 即便想不通其中的彎彎繞繞,她也暗暗下了決心。
走下樓梯,慕聽筠一眼就瞧見久安在哥哥面前微微俯身說些什麼; 而哥哥頷首後,就朝她的方向望過來,似乎是覺著她慢了; 眼睛裡有淺淡的責備。
慕聽筠忙兩步樓梯做一步走跳下來; 看的慕聽詡眉心又是一緊,低聲呵斥:“好好走路,蹦蹦跳跳像什麼樣子。”
“哦。”慕聽筠立時乖乖的一步一步挪下來,心裡想著,慢得急死你們。
等她終於磨蹭下來; 久安不待她問出聲,就躬身面向她說:“聽聞福宜郡主與慕衛尉在鄆城; 郡守府特特設宴; 我家公子讓我來告知; 並接您二位到郡守府上去。”
“勞煩公儀大人想的周到。”慕聽詡看不出何情緒,聲音淡淡,這是他意料之內的倒也無甚可準備,便招手讓妹妹先走。
慕聽筠到了郡守府,被迎進門後四處一瞧,哼笑著與兄長說悄悄話:“這郡守保準貪了不少,看著一棟一雕,野心還不小呢。”
且不說郡守府的雕樑畫棟,假山玉池,昂貴且稀有至千金難求的富貴牡丹錯落有致的擺放在鵝卵石小路旁,隨風搖曳出絕豔舞姿,那亭閣獸簷皆是貔貅、麒麟等聖獸,園中銀灰石柱上看不清雕刻的是蛟是蟒,亦有鸞鳥之姿,光是瞧著這些便知這位劉郡守有多‘志向遠大’。
慕聽詡冷眼看著,低聲道:“這裡天高皇帝遠,饑荒處餓殍遍地,高門內酒肉過盞,這劉郡守是真把自己當做一方之霸了。”
“他這麼大喇喇的擺著,估計有拉攏之意,若是拉攏不成會做什麼?估計是設計塞給你美人或是金銀錢兩什麼的,二哥哥可要把持住。”慕聽筠捂著嘴偷笑,活像個狡猾的小倉鼠。
公儀疏嵐眸光一掃就望見她,只是男女有別,分置前後院,他只來得及深深看她幾眼。
只見她開始還捂著嘴笑,那雙好看的水眸彎成勾月,而後不知慕聽詡對她說了什麼,小姑娘瞬間低落下來,還‘狠狠’的瞪了眼慕聽詡。
郡守夫人是個面板保養極佳的富態女人,對慕聽筠的態度尤為殷勤,若不是她身邊伴著墨蕪、青雉,約莫她能上前像扶著腿腳不好一般扶著她。領著她往內院走時,一路上對鄆城景色美味如數家珍,滔滔不絕。
慕聽筠一面聽著,一面偷瞄她粗壯的腰身,心底既是明白又是為難,她也愛吃肉,除卻魚鮮不能吃,其他的肉近乎來者不拒。她不留痕跡的捏捏腰,果然又豐腴了些,可讓她捨棄那些珍饈,還真捨不得。
剛至內院,又有一群閨秀迎上前,為首的女子挽過郡守夫人的手嬌喚:“娘,您去哪兒了,讓女兒好找。”
“蕙兒,沒見貴客在此嗎?還不過來見過福宜郡主。”郡守夫人暗瞪女兒,讓她過來行禮。
劉婉蕙不情不願的走上前,看清慕聽筠的面容後深吸一口氣,指著她說:“你、你不是……”
“蕙兒,還不快將手放下!”郡守夫人低斥,忙將她的手拉下來,又嚮慕聽筠道歉,“小女剛剛及笄,年歲尚小,無禮之處請郡主寬宥。”
“剛剛及笄,比本郡主小几個月,正是性子活潑的時候,無妨。”慕聽筠婉約一笑,聲音甜軟,說的話卻讓郡守夫人臉色略青。
劉婉蕙沒聽出她言語中的嘲諷,只當她確實不當回事,外加昨日所見的印象,以為她是個性子綿軟的郡主,態度也敷衍起來。
郡守夫人正想讓女兒多與福宜郡主多接觸接觸,誰知女兒應了後卻東張西望好似在找什麼人,她忙偷覷慕聽筠一眼,見她仍舊笑盈盈的才鬆口氣,轉而對女兒恨鐵不成鋼起來。
她口口聲聲要進宮做皇妃,大好的機會放在眼前卻不知珍惜,真真是腦子不好,早知昨晚應當抽空跟女兒說道說道這位郡主的身份,不跟那小賤蹄子浪費那麼久。
郡守夫人努力壓制怒氣,還想在攀扯兩句,慕聽筠眼神一頓,笑道:“襄寧鄉君也在,夫人自去忙吧,本郡主與襄寧鄉君說說話即可。”
她都這樣說了,再纏著也不太好,郡守夫人只好目送她走開,然後一把將女兒拽到個沒人的地兒。
“你這丫頭,是不是要氣死你娘?!”郡守夫人點點劉婉蕙的額頭,咬牙切齒的問。
劉婉蕙忙躲開孃親的奪命連連點,確定自己花鈿還在,委屈道:“娘,你幹嘛?我還在找表姐呢。”
“什麼表姐不表姐的,誰讓你這般態度對待福宜郡主?你可知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