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個未來的第一太監曾經被封為檢校太尉,出使契丹,也就是說,他還是第一個代表國家出使的宦官!
即便是與童貫沆瀣一氣的蔡京,都不得不出面率領群臣抗議,將如此崇高的榮耀賜予一名太監,這是對朝臣的羞辱,更是對所有文官武將的羞辱!
然而童貫在西夏和北伐遼國過程之中的功勳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在班師之時竟然還遇刺,險些喪命,雖然為他刷了不少同情分,但朝臣們顯然與趙劼幹上了。
關鍵時刻,趙劼終於向班師之後便如同半隱退一般的种師道問計,在所有人以為种師道會反對童貫之時,种師道卻說出了讓他們無法辯駁的理由!
种師道翻出老黃曆,根據先帝的遺訓,能收復全燕之地者,賞以封地、給以王爵!
在龐萬春的致命之箭射來之時,童貫將种師道推開了,而此時,當所有朝臣的抗議之箭對童貫萬箭齊發之時,种師道也推了童貫一把,而且還成功將他推上了王位!
朝臣們沉默了,這可是先帝的遺訓,更是先帝的承諾!
那天,童貫忍著箭傷,來到了朝堂之上,因為官家下詔,封他為廣陽郡王!
第六百零六章 老鳥
後世的演義之中,楊家將的名聲遠遠比種家軍要大,但在史實之中,種家軍無論名氣還是作用,都要比楊家將要大。
在大焱的這一百多年曆史之中,種家與曹彬的曹有得一拼,不過曹家靠的是與皇家走得近,而種家靠的卻是與敵人殺得狠。
這一百多年來,種家五代弟子從軍,數十人戰死沙場,可謂忠烈將門,且英雄輩出:種世衡、種詁、種諤、種診、種誼、種樸和种師道,乃至於种師道的弟弟种師中等,都是不可多得的將才,人都尊稱种師道為老種,其弟种師中為小種相公。
然則讓人可悲的是,种師道將童貫推上了廣陽郡王的寶座,可他自己卻卸下所有兵權,僅僅以少保的虛銜,在朝堂上若即若離,進入了半隱退的狀態。
很多人都知道原因,絕非僅僅因為种師道放任郭藥師攻打燕雲西面那麼簡單,只是這其中內情,誰又敢胡亂議論?
知兵善謀的大焱西北軍神,就這麼走下了政治舞臺,他已經六十多歲高齡,可連個養老送終的兒孫都沒能留下來。
他有兩個兒子,種浩為迪功郎,種溪為閣門祗侯,都死在了他的前頭,而孫子種彥崧早夭,剩下的唯一孫兒種彥崇也死在了戰場上,他算是絕後了。
為大焱把守西北門戶大半輩子的老軍神,竟然落得如此境地,許多人甚至認為,他之所以幫助自己的宿敵童貫封王,就是對這個朝堂的諷刺,和另類又無奈的抗議!
他戰功赫赫,他贏得了大焱百姓和軍士們的一致愛戴和擁護,最終卻解甲歸田,慘淡落魄,而童貫這個閹人,卻成功封王,這不是最大的諷刺,又是什麼?
這是一件讓人極度心寒的事情,蘇牧也想過要幫种師道一把,畢竟這個老人獲得了他最大的尊敬。
然而趙劼在種師道這件事上卻異常堅決地堅持著自己的決定,雖然沒有明說,但蘇牧也能夠想到,或許种師道跟那個灰衣老者黑白子,有著不可告人的過往吧,否則趙劼也不可能頂著這樣的輿論壓力,也要將种師道雪藏起來。
幫童貫這一把之後,种師道就再沒在朝堂上出現過,即便一月一次的上朝,也都眯著眼睛打瞌睡,彷彿一個垂垂等死的老人,僅此而已。
十月的汴京已經有些清冷,顯得有些寒磣的小院裡頭,种師道正在曬太陽,腳邊是一隻跟他一起打瞌睡的土狗。
這土狗很普通,跟种師道一樣已經很老,掉了毛,身上禿了好幾塊,瘦不拉幾,沒有一點精氣神。
府裡的僕人已經習慣了,並不敢去打擾這位大焱朝堪稱真正的軍人。
眼看著到了中午,廚娘就端著簡單的素菜,來到了院子裡頭,輕輕擱在了种師道的旁邊,後者微微睜開雙眼,一如既往地對廚娘點了點頭以示感謝。
看著碟子裡的小菜,以及那小半碗溫熱的小米粥,种師道又輕輕閉上眼睛,手裡摩挲著一個軍牌,嘴唇微微翕動著,彷彿他的身前坐著一個常人無法見到的英靈,兩人正在低聲交談著一般。
又過了一陣,缺牙的門子領進來了一個人,那人臉膛黝黑,骨架子很高大,穿著普通的袍子,就像串門的老頭子,只是見慣了世面的門子,早就從認出了這人的身份。
這就是新受封的廣陽郡王,童貫。
這是童貫第二次出門,第